正文君那小婊砸正在梳妆打扮,您可以用强大的购买率把它砸出来这真不能怪她笨,迈着两条小短腿看什么都像巨人国,根本找不见自家在哪儿,于是继续溜达,玩就玩个痛快嘛。
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拦住她:“这是谁家的啊?娃娃你去哪儿呢?”
段思容认真回答:“玩儿。”
“真是个小大人,小心点别绊倒了。”
“不会,奶奶再见。”
“哎呀,你什么都能听懂啊,真棒!”
段思容差点骄傲挺胸,当了两年奶娃娃,从会笑会翻身会爬再到走路说话,每次变化都有父母的夸奖,搞得她快有幼稚倾向,沉浸在完成新手村任务的荣耀中不可自拔。
要淡定。
段思容溜达到一处小池塘附近,乖巧的离水很远,看着随意游水的小鱼羡慕不已,她啥时候才能长大呢?
小池塘周围长着一片竹林,北方竹子长不太高,细细的只适合观赏,竹叶裹在春天的风里发出窸窣声响,段思容好奇竹子根部会不会有小竹笋冒芽,吭哧吭哧往竹林里钻。
去年枯黄的竹叶落了一地,时不时的还有块碎砖头,段思容得小心避开,弯腰、啊不对,奶奶说小孩子没腰,她低头认真寻找小竹笋,可一连找了两株都没见到。
段思容小声咕哝:“怎么没有呢?”
她站直身体,免得维持不住平衡栽倒在地,因为目前还没有完全掌控小身板,但又不满意成果,往前走了一步,猛地看到小竹林尽头有道黑影,大胆的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男孩。
男孩在仰头看天空。
北方春天的天空空旷高远,一片瓦蓝,站在竹子下面,会被竹叶遮挡视线,有漏下来的细碎阳光洒在他身上,宁静灿烂。
幸好段思容站的远,能看到男孩侧脸,要不然只能仰望人家裤腿。
男孩也发现竹林多了个小豆丁,扭头看过来时,愣了一下,又朝后看,没大人跟着。
段思容认得他是袁霄承,他们见过两面,各自父母带着在路上偶遇,他一定知道她。
她很累了,不客气的张开手:“哥哥抱,回家。”
七岁的袁霄承寡言沉默,但,真的好看,是美人在骨又在皮那种耐看。
袁霄承踩在落叶上走来,弯腰把段思容捞起来,真的是捞,右胳膊横在她胸前,左胳膊抱住背。
段思容以一个侧立的姿势呆在他怀里,不上不下的,非常难受。
“哥哥,错。”
她主动扭过身,搂住他脖子,换成正确抱小孩姿势,但看袁霄承有些不自在,立刻放开双手,改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回家。”
“嗯。”
……
“容容,想什么呢?真生气了?”
段思齐一句话打断了段思容对的回忆,再看当初的少年如今高高大大立在身边,她心底好大的分裂感。
“我懒得和你说,还是别在小袁哥面前丢人了。”
袁霄承静静听他们斗嘴,直到走到一楼单元门口,门外冷风呼呼,瞥见段思容匆匆将手放到衣兜里,才顿住脚。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们回吧。”
“好,承哥慢走。”
段思容挥爪:“小袁哥路上小心。”
袁霄承还未道别,单元门外慌慌张张来了一人,是送奶工罗大爷。
他歉意道:“容容,我早上忘了你们家多定一瓶奶,漏送了,刚想起来。”
段思容伸手接过:“没事的,罗大爷,以后都是两份,您明早送也一样,怎么还专门跑来。”
罗大爷呵呵笑:“不送过来我不安心呐。”
来去匆匆。
牛奶被罗大爷放在奶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尚有余温,但冷风一吹,玻璃瓶很快冰凉,段思容不愿意拿这东西暖手,直接塞给段思齐。
“喏,嫂子的。”
她神色里升起不悦,全然落入袁霄承眸中,他无言。
“我走了,留步。”
单元门外又是阴天,比上午出太阳时冷得多,来往行人都在说天气预报明天有大雪,行色匆匆。
袁霄承正常步伐,冷风似乎对他没有影响,坚毅眉眼里难得被猜疑笼罩。
但还未想出所以然,迎面碰见在段家见过的许阿姨,她要去菜市场买排骨,再见到袁霄承终于想起来是谁。
“哟,小袁吧,好久没见你了,还以为回你爸那边了呢。”
是惯常的八卦语气,特意重重强调袁字,他的姓氏。
袁霄承神色不变,声音依旧低沉:“是我,许阿姨您忙。”
“欸,欸?”
许阿姨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走远了,她望着那挺拔的背影难掩艳羡,怎么她的儿子就不如袁霄承优秀呢?
他和段家那小丫头定了娃娃亲,该不会是要谈婚论嫁了吧?哼,段思容那霸王丫头,以前还打她脸一巴掌,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以后呀,活该被嫂子收拾!
直到转弯,袁霄承才放慢刻意加快的步伐,眉宇间的厌恶涌上又淡去。
这时,耳畔传来一阵沙沙响,侧首看去,是在寒风中摆动的竹叶,褪去了春天的苍翠,随风摇曳不停,却又坚定地立在那里,以求熬过寒冬。
不远处的小池塘前两年才修缮过,扩大面积,又在上面造了一弯小桥,走过低头看,冷水里的鱼儿停顿不动,不如春天游的欢快。
……
袁霄承抱着段思容走出小竹林,小小的脑袋在他怀里转来转去,好奇周围一切,自然也没有错过居高临下的看那小池塘。
“哥哥,鱼!”
“嗯。”
袁霄承停顿片刻让她看鱼,可她却疑惑不解的看过来。
“走?”
走。
从小池塘到段家不算远,但前方又两栋一模一样的建筑,袁霄承毫不犹豫的向左拐,路上来往的邻居都好奇的打量。
七岁的男孩子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但抱着个两岁的奶娃娃,属实吃力。
大人打趣也不避开他们:“哟,这是小猫衔了一只大老鼠!”
小姑娘信赖的靠在他肩上,闻言嘟起嘴巴小声反驳:“我才不是老鼠!”
声音奶气十足,又凶巴巴的。
袁霄承低头看她,白白胖胖婴儿肥,眼睛大大的,不像老鼠那么小,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两位坐在楼下择槐花的女人看到他们,小声讨论着什么,风将她们说的内容送过来。
“啧,那是袁霄承吧?他爸妈离婚后,就跟着他妈过日子,他爸不管不问?”
“谁知道呢。”
“哟,那是段家的小丫头吧,怎么让他抱着?”
择槐花的女人之一许阿姨走上前来:“容容,让我抱吧,你跑哪儿玩去了?你妈刚回家,正喊你呢。”
她看看袁霄承,想到刚才见到他母亲,那个美丽女人,忍不住问:“小袁啊,你妈给你生了个弟弟,都不要你了,你怎么不回去找你爸啊?”
袁霄承手一紧,抿嘴没说话,等怀里小丫头的反应。
许阿姨都已经抓住段思容的腋窝,准备给人抱起来了,可小丫头猛地挥手,在她脸上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响,然后扭身回到袁霄承怀里,紧紧搂住他脖子,额头贴在他下巴。
许阿姨愣在原地,只听到俩人对话。
“哥哥,回家。”
“嗯。”
也不管那女人什么反应。
袁霄承抱着她径直上楼,仓促间低头,却见她明亮的黑眼睛里有一抹维护与关切。
“姨坏!”
清晰响亮。
袁霄承渐渐弯了弯唇角:“是。”
走到三楼,袁霄承有些喘,满身奶香味的小丫头依旧信赖的搂着他,在楼梯转弯处扑过来,脸颊处有块地方忽然落下短暂柔软的温热。
小丫头咯咯笑:“到家啦。”
门内大人正要收拾没看好妹妹的段思齐,一探头看到分外和谐的俩人儿。
“哟,容容,你今天这么给面子?”
段思容向妈妈扑去,口中笃定:“哥哥好。”
袁霄承怀中一空,轻飘飘的。
胖嘟嘟的小丫头抽条长大,成为窈窕少女,偶尔遇见总是笑的灿烂,口齿伶俐的喊小袁哥。
但她会和她嫂子陶梅玉闹腾不休,熬尽所有生命力后死于毒丨品带来的空虚快乐,就死在他眼前。
……
回到谢家,母亲谢蔷菲正在整理相册,见袁霄承进来立刻起身。
“怎么回来这么慢?”
“陪段叔说了会儿话。”
谢蔷菲思索着问:“你觉得怎么样?如果觉得不好就算了,娃娃亲而已,现在是新时代大家都能理解,你外公觉得那丫头好,但我觉得她年纪小,不能好好照顾你。”
袁霄承敛眸:“没那么着急,我需要时间考虑。”
“也好。”
段家
兄妹俩上楼回家,段思容一句都没搭理段思齐,他怎么也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她?只是因为一句女生外向,不至于吧?
段思容才没功夫教导这个钢铁直男,她活在这个世界二十一年,天然的认为段家是属于她的港湾,可忽然得知的剧情似乎在告诉她,由于‘段思容’造过的那些孽,她和陶梅玉只有一人能留在段家。
这和原文被娇惯的段思容接受不了家里突然多个陌生的嫂子大同小异。
要命的是,段思容只看了原文的前半部分和最后结局,因为现实里自家嫂子作威作福,她当小姑子的退避三舍,对比差距太大、代入感太差,所以愤而弃文,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
好在根据她这两天的跋扈表现,陶梅玉应该不知道她换了人,还有时间考虑对策。
如果不是打不过,段思容很想揍一顿段思齐,打光棍不好么?好端端为什么要结婚呢?
在舒卉云心里,闺女闷闷不乐是因为听了姓许的说那些废话,还有陶梅玉不会办事,对她的不喜更深。
但是段合安强调:“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咱们一家人有话直说,有矛盾及时解决。”
于是,舒卉云别有深意:“谁也不能欺负我闺女,容容,有妈给你做主呢,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段思容扑到她怀里腻歪,前世她没怎么体验母爱,父亲花心,母亲是爱惜身材和名声的演员,结婚生子离婚外界都无消息,母女俩一年半载见不上一面,所以,尽管芯子是成年人,她还是更乐意当个被宠爱的小孩子。
“妈妈,你最好啦。”
舒卉云地搂着闺女,暗示性的看一眼儿媳妇,毫不掩饰对她的排斥。
段思齐摸摸鼻子,妹妹这会儿不高兴,哄一哄是应该的,媳妇儿是嫂子,应该理解。
段合安看的叹气,这会儿坚决不能说惯孩子不好的话。
这时,有人敲门。
段思容眼睛一亮,兴冲冲去开门:“姐!”
门外站着一高挑大美人儿,笑容洋溢:“乖容容!”
还故意在她头上呼噜了一把。
段思容皱着鼻子,没真的躲开,状似不耐烦地说:“路上小心点,拜拜。”
他觉得好笑又贴心:“知道。”
陶梅玉送他到楼下,下楼时一直沉默着,到了单元门口,段思齐没让她出去,趁着夜色黑暗握住她的手,渐渐收紧。
阳光开朗的脸上盛满不舍,又故作轻松的调笑:“媳妇儿,记得给我写信打电话。”
“思齐,注意安全。”
“等我回来。”
陶梅玉感受着他手心热度,对上那双充满热情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外面有车等着送他到车站,陶梅玉站在单元门口目送他上车,看他不舍的挥手,直到车子走远在原地愣怔许久,才回过神。
段思齐是真的喜欢她。
可他们,真的有未来吗?
回到段家,舒卉云披着外套坐在客厅喝水,看她回来又一言不发的放下茶杯,回了大卧室。
陶梅玉摸不准婆婆什么意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摸摸尚且平坦的小腹,眸底升起一抹温柔的期待。
宝宝,这一世,妈妈为了保护你也会勇敢起来。
天终于亮了,段家照常过日子,星期一早上都要上班,饭桌上安静极了。
饭毕,陶梅玉拿上手提包,微笑着说:“爸,妈,我先去上班了。”
段合安很和蔼:“路上小心。”
舒卉云只抬眼看看她,将剥好的鸡蛋给段思容,并未说话,但已是意料之外的和谐。
段思容也要去学校,她实习已经结束,学校课不多,但还有期末大作业要交,坐了公交车晃晃悠悠回到宿舍,七个人走了六个,只剩一个窝在厚厚被窝里,她熟门熟路走到自己的铺位,拍拍仍旧酣睡的下铺。
“李丛雯同志,太阳晒屁股了。”
被子里露出一张睡眠不足的漂亮脸蛋,眯着眼睛问:“今天不是要下大雪吗?”
“可是现在大晴天!”
“……我还想睡。”
段思容一把把被子掀起来,被窝热气跑光了:“现在你不想了。”
李丛雯哼哼唧唧坐起来:“给我带好吃的了没?”
“罗姨做的牛肉大包子。”
“我马上刷牙!”
段思容和李丛雯是发小儿,从幼儿园开始就一个班,大学同校不同专业,还偷偷找学校后勤老师给分到同一间宿舍,搞了个上下铺一起睡四年。
李丛雯匆匆洗漱,拿着包子开吃:“还是热的,心肝儿,你真疼我。”
“是吧,那叫爹。”
“如果你不来那么早我就叫你爹。”
反正她亲爹现在不在燕城,叫一声也无所谓的。
段思容翻开桌上课本,凉凉问:“你不是要背单词吗?”
他们和上一届的学生都有福气,赶上了英语四级考试,段思容去年通过,但李丛雯三战失败,丢了她那当外交官的亲爸爸的脸,被勒令考不过就别想拿零花钱。
李丛雯怕自制力不够,找段思容当监工,承诺得到的赏钱分给她一半。
听见单词李丛雯立刻觉得包子都不香了:“啥时候让外国佬也考一考汉语四级,我免费出题。”
段思容认真道:“那你估计得等几年。”
折腾完毕,两人终于正经的学习时间,宿舍其余人都去图书馆了,她们就用宿舍桌子,李丛雯背单词,段思容赶大作业。
段思容期末大作业是设计十二套不同风格的旗袍,从画图设计到手动赶工都得是她一个人独立完成,迄今为止她刚琢磨出来一半,今天倒是有了灵感,刷刷刷画出一件婉约风的立领旗袍雏形,又修修改改。
前世她也是做服装这块,大学在国内学历史专业,出国学服装设计,毕业后留在国外从喜欢华夏文化的老外和华人口袋里挣钱,旗袍做过不少,但多多少少有改良的细节,现在老师要求保留原汁原味的上海滩风情,而且要求特别严格,对段思容来说是个挑战。
不过,她喜欢挑战。
一气儿忙活到快中午,段思容才停笔起身活动,还做了个拉伸,一抬头看李丛雯正直勾勾盯着她。
“怎么?被我的美貌迷住了?来,提问单词。”
“……你个监工!”
段思容很严厉的,错一个单词打一下手心,用的是她做衣服用的竹尺,轻飘飘拍一下都疼得厉害,和古代老师的戒尺没差。
李丛雯差点没哭出来:“我说你貌如天仙能放过我不?”
“为了我们的零花钱,不可以。”
有这一口仙气提着,李丛雯总算通过提问,揉着发红的掌心丝丝吹气:“达令,我咋觉得你不是特别高兴啊,就在家两天,谁惹你了?”
这就是铁磁的眼力。
段思容不答反问:“我觉得我表现的很正常啊?”
就是世界观被血洗……而已。
“我也说不清楚,就感觉,看你哥哥嫂子幸福,想结婚了?”
“才不是,大概觉得结婚真不是一件好事,融入一个家庭之前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可能会很难受。”
尽管说的委婉,李丛雯还是懂了,她只在大前天婚礼上见过一对新人,郎才女貌很般配,但有的宾客会好奇段思齐怎么会娶那姑娘,两家差距大,确实会有很多问题。
“你只要不做恶小姑就行了呗。”
李丛雯有个大十二岁的哥哥,她是嫂子牵着手长大的,跟多个妈一样的照顾她,处的极好。
段思容内心幽幽道:可是‘我’已经做了啊。
从她来到世上的那一刻就有命运之神给设计好了一堆债。
“对了,我忘了一件事!”
“啥事儿?”
四张晚会门票就在段思容书包里放着,她忘记告诉陶梅玉,是今天晚上几点开始,可她答应大姐要带嫂子去玩。
段思容立刻坐不住了,看看时间,拉着李丛雯下楼找电话亭,先打给查号台找陶梅玉单位的电话,再找人传话。
接通的人是财务科职员,很和气的答应:“她人不在,我一定转告。”
“多谢您。”
两人放心的去吃饭,段思容有四张票,当然得邀请好姐妹去给姐姐捧场。
“到时候鼓掌不要客气,一分钟掌声可以抵一个单词错误机会。”
李丛雯轻哼:“黄世仁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