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贺舒怀你说什么呢？你在，在指责我吗？”
女生不可置信了一秒，忽然觉得好笑：“就凭你那成绩，你是在指责我吗？”
贺舒怀什么成绩？
全年级倒数第一的成绩。
他爸真金白银砸了一栋楼给他塞进明城附中的成绩。
可面对林柚的嘲讽，他丝毫不觉心虚，甚至眉头半挑，“不是你是谁？你跟人说过几句话啊就说人木讷，还说人死读书，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呢？让狗吃了？”
“你跟我说礼貌？”
林柚看看被扔到垃圾桶盖上的奶茶，气不打一处来，想指责贺舒怀，可又瞥见他身后那一抹淡黄，冲过去将程从衍拉住。
“我跟你的事，你叫别人挡在面前算什么本事？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嘛，有本事你自己来跟我对线啊！”
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程从衍短暂思考了一下“对线”的含义。
而后面不改色地问：“我跟你有什么好对线的吗？”
林柚气到炸裂：“你不就想叫贺舒怀替你出头吗？当谁不知道啊，有意思吗你？我说的是你，骂的也是你，你躲在贺舒怀身后，叫他来跟我说话，算什么本事？”
程从衍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骂人。”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听到这句话，纷纷都将目光转到林柚身上。
林柚气势立时短了半截，但这么多人面前，输什么也不能输阵。
于是她越发大声地吼回去：“那也总比你只会躲在男生身后来的好！”
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将暧昧的目光转到程从衍和贺舒怀身上。
贺舒怀人高马大，再次将程从衍拉到自己身后。
“你长没长眼睛？看好了，这是我要站到她前面，不是她要躲到我身后！看懂了吗？没看懂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你！”
或许是欺软怕硬，柿子专挑软的捏，贺舒怀那么高的个子生气地杵在林柚面前，林柚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开始发抖。
最后是她红着眼眶，落荒而逃。
贺舒怀驱走看热闹的同学，拉着程从衍在一个无人的棚子里坐下。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
程从衍摇摇头：“有你挡在我面前，我怎么会有事？”
“害。”贺舒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她骂，所以我这是应该的。”
“嗯。”程从衍不置可否，低头看了看表。
贺舒怀问：“你急着回家吗？”
也不是很急，程温荣和江春彩叫她在社团大会上多玩会儿，她打算掐着时间，中午十一点再回去。
至于这中间空出来的时间，她想去学校图书馆看看书。
所以她答：“不急着回家，但是……”
“那太好了，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吧。”
后面两个字自动被贺舒怀忽略，他伸出手，郑重其事道：“你好，程渺渺同学，我叫贺舒怀，今年十八岁，高一二十班，狮子座，生日七月二十五，平时喜欢打篮球和玩摩托、赛车游戏，性子马马虎虎，大差不差，很高兴认识你，很想和你做朋友。”
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程从衍觉得自己不握一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浅碰了一下，便收回，学着他的样子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姓名，那我就不再多做赘述，我在高一六班，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知道。”贺舒怀看着自己被碰过的手，傻笑一声，“那你平时爱好是什么？喜欢做什么？周末一般去哪玩？我能经常找你出来玩吗？”
程从衍毫不犹豫地又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平时比较忙，应该没空出来玩。”
“这样啊。”
贺舒怀暗骂自己又草率了，将那张篮球社海报揉的不成样子，想要投进垃圾桶里，结果一回头，扫到那杯没人喝过的杨枝甘露。
他眼睛一亮。
“那你今天总有空吧？围棋社报名已经报过了，我请你去外面喝奶茶，怎么样？”
可是此时此刻，程从衍的注意力已经被不远处一群人吸引走。
那是英语社的方向。
他们吸引人的方式，就是用流利的英语在摊位前对话，从容自信，收放自如。
程从衍看的入了迷。
“你还想报一个英语社吗？”贺舒怀试探着问。
“可以吗？”程从衍回神，眼里有些期许，“我的英语不是很好，听力和课上的口语都有些跟不上，我想找些方法提高一下。”
当初英语社并没有在最后周五的活动课上来做宣传，所以她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存在。
要是知道，那围棋社就不会去报名了。
她如今所有需要耗费时间的活动，都是以提高成绩为目的。
贺舒怀单手撑着脑袋，眸中笑意渐浓：“想提高口语和听力的话，英语社当然可以，但是吧——”
他故意拖长语调，“Youknow,Igrewupabroadanddidn'treturnhomeuntilthesixthgradeofprimaryschool.YouhavetolearnEnglish.ThegroupofpeopleintheEnglishsocietyaretoonoisyandtroublesome.Willitbemuchmoreconvenienttofollowme?”
比英语社那群人还流利许多的口语叫程从衍愣了三秒。
虽然她没太听懂贺舒怀这话的意思，但她隐约能感觉到这人想传达的信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
“想练英语，找我一对一，不比去那煮大锅饭来的好？”
“……”
程从衍想了想，“我们萍水相逢，你要做我老师，我该给你束脩的。”
“束什么？”
刚装完逼，贺舒怀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本质又立马显露出来。
他一挥手：“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愿意跟我学，我才不用你给我什么。”
“可是……”程从衍自然知道一对一比大家聚在一起要高效许多，但她始终觉得怪怪的。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要真在意那点拜师礼，回头给我买两杯奶茶就完事了。”
程从衍似懂非懂：“奶茶，是牛奶加茶吗？”
她从来没喝过奶茶，江春彩每天早上给她准备的都是新鲜的牛奶。
“啊？”贺舒怀属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应该不完全算吧，大多数都是粉冲的罢了，你要想喝真正的牛奶加茶，还得自己在家煮才行。”
程从衍勤学好问：“那外面的奶茶是什么？”
“外面的奶茶就是……”贺舒怀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干脆拉起她往校外走，“我带你去喝喝，你就知道了。”
学校门口就有一家奶茶店，每天饭点生意就爆棚，今天是周末，本该清闲清闲的，但是因为学校举办社团招新大会，所以生意又出乎意料的好。
“你看看喝什么。”好不容易排到队，贺舒怀给她指着菜单，要她选一个。
但是又故意附在她耳边说：“我觉得果茶比奶茶好喝。”
程从衍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将双手背在身后，眨着卷翘的睫毛道：“那就果茶吧，这个葡萄。”
“两杯多肉葡萄！”
贺舒怀打开手机要付钱，程从衍直接先他一步将二维码亮出来。
收银员扫了她的码。
贺舒怀奇怪看着她。
“你不是说，要是真要送拜师礼，就请你喝奶茶吗？”程从衍淡定地收好手机，“往后你要还想喝，记得跟我说，我给你买。”
程温荣在开学的时候就跟她说好了，上了高中，每月给她一千的零花钱，顺便看她懵懂无知的样子，还特地手把手给她教了一遍手机支付的方法。
她说话总是冷静到不行，叫贺舒怀看了心痒不已。
“谁跟你说这个了。”他倾身，从她手里拿过手机，亮起屏幕晃了晃。
面部解锁成功。
他顺利地打开程从衍的微信，在新的朋友那一栏给被晾了两天的自己点了个“同意添加”。
顺便给自己改了个备注，“贺老师”。
“以后就可以微信联系我了。”他将手机塞回到程从衍手中，“程同学。”
“好。”即便懵懂吃惊，但程从衍依旧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贺舒怀知道来日方长，和她一人一杯多肉葡萄走回学校。
“好啊你，自己跑去喝奶茶，把我们扔下！”贸之云他们刚好从教学楼下来，老远就对贺舒怀进行了道德上的谴责。
贺舒怀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朋友请的。”
剩下三人果然都愣了一愣。
朋友？哪个朋友？
“三十分你好！”看到程从衍的贸之云嘴一瓢，把她的绰号给说了出来。
“不是不是，我是说，程渺渺同学你好！”他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你好。”程从衍噙着淡笑，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贺舒怀对此颇有微词，直皱眉头问：“你们下来干嘛啊？”
“社团报名啊。”贸之云理所当然，“前天晚上那学姐还叫我们去话剧社呢，你不去，我可得去。”
“你呢？”他问祁远骞。
祁远骞不带犹豫：“我去报个围棋社。”
贺舒怀口哨一吹，“这不就巧了吗，我这位新朋友也报围棋社。”
“昂？”祁远骞不由自主看向程从衍。
或许是见证过她去看脑科的缘故，他对她要下围棋这事抱有那么一丝怀疑的态度。
“其实我刚刚看到那边还有个专门玩五子棋的……”他委婉地指了指方向。
贺舒怀瞪大眼睛：“你看不起谁呢？”
祁远骞当下认怂：“不是，我就那么一说……”
贺舒怀踢他一脚：“要报名赶紧报名，不报名滚一边去。”
“我这不是真诚提建议嘛。”祁远骞嘀嘀咕咕，带着弟弟离开。
贸之云狗狗祟祟，也觉得程从衍下围棋这事不太靠谱，摸去贺舒怀耳边低声商量：“看你挺在乎人家，真不劝劝？围棋那哪是一般人能学的啊，电视上看那比赛，脑子都得转飞快，何况自己上手，我觉得远骞说的不错，五子棋多好，没有门槛，谁都能玩……”
贺舒怀忍不住了。
“她又不是傻子，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她不是傻子……”贸之云欲言又止。
即便她语文考一百三十二。
可她总分全年级倒数第二啊，就比你高那么几分啊！
她甚至还去看脑科啊！
他想摇醒自己这兄弟，但是碍于程从衍还在，不好动手。
四处环顾，总算叫他找到机会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去远骞那看看吧，他好像坐那跟人下起棋来了，我们去观摩观摩，走走走。”
祁远骞真跟人下起棋来了。
围棋社负责招新的一个学长跟他初中就在一个学校，一个棋社，两人一见面就高兴，学长掏出随身带着的棋盘，硬要跟他下一局。
“那个，你看得懂吗？”
贺舒怀总归还是在意那两人的话，看棋的时候，往程从衍身边凑了凑，和她说悄悄话。
程从衍不动声色往外移一点，说：“他要输了。”
“昂？”
果然她那话说完不久，祁远骞这边就显出颓势，不到十子的功夫，他就输给了学长。
贺舒怀乐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泄气，那边五子棋也不错。”
祁远骞横他一眼，皱眉看向程从衍：“你刚刚说我要输了，我听到了。”
“嗯。”程从衍也不遮掩，“观棋不语，这回是我的错，不过你先前说我该去下五子棋，是你的错，我们扯平了。”
祁远骞没想她条理那么清晰，脸上火辣辣地有些疼。
“你……这么说，你会围棋？”他迟疑地问。
“我从未说过我不会。”
“那你敢坐下跟他比一局吗？”
或许是想找回场子，祁远骞指了指自己的学长。
那是他们初中围棋社最厉害的人，甚至被推荐去参加过青少年组省赛，拿到二等奖的。
贺舒怀初中跟他一个学校的，当然知道这人，当即推了把祁远骞，“你干什么？”
“就玩玩嘛。”祁远骞不看他，只盯着程从衍，“你敢吗？”
程从衍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她计划十一点回家，只剩下半小时时间。
“可以，不过我只有半小时时间。”她坐在祁远骞起来的那个位子上，看向对面学长，“所以我可能会下的快一点，可以吗？”
好……嚣张的语气。
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以理解。
学长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