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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折(第十八场) 压力

作品:美人卷珠帘| 作者:蓝惜月|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0-12-21| 下载:蓝惜月TXT下载

第六折-第十九场压力

这天晚上整个杭州城都轰动了。当程金城在凌波楼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伶大开宴席当夜空中升起璀璨焰火的时侯全城百姓都跑出来观看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那幸运的女伶是谁。

秀儿的生日宴也成了整个漕帮的狂欢节那天晚上醉倒在酒桌上的漕帮弟子数以百计。为了答谢也为了宣传秀儿在凌波楼的三楼回廊上当场演出《拜月亭》片断。楼上楼下一时人满为患不光有参加宴会的还有从外面涌进来的市民。

程金城也在里面客串了一把虽然他念白也说错了唱腔也怪里怪气叫人反胃但因为他是名闻遐迩的杭州一霸所以特别具有轰动效应。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关键不在于他唱得多好而在于他出场了。

生日宴后秀儿声名鹊起还没正式开唱便已在杭州成了名角。而且因为她是大都来了又应了“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那句话不知是程金城有意为之还是以讹传讹珠帘秀被传成了大都近年来崛起的最红的红角连曹娥秀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各位看官都知道咱中国人的一大特点就是爱从众爱扎堆总是人弃我弃人取我取。程金城这么一抬举秀儿一跃成了杭州城最香的饽饽林家宅院也从门可罗雀变成了宾客盈门。请吃饭请堂会的帖子像雪片一样飞来杭州城的达官贵人名流富商无不以结交珠帘秀为荣。

不管您家多有钱多有名望。可若您连漕帮二当家程金城花大钱给她过寿又跟她唱过戏的珠帘秀都不认识那对不起。您家太落伍了实在是不入流。

这里要说明一下。为什么程金城只是漕帮二当家却有如此的号召力呢?似乎漕帮大当家只是个摆设。

没错大当家就是个摆设因为程金城地大哥是个药罐子据说在一次帮派争斗中受了重伤。现在家里养着几个医生替他保命基本上不管事。漕帮实际上是程金城一个人在主持他想捧一个戏子又不是多大的事只不过花点钱帮里上上下下还可以跟着吃吃玩玩谁不乐意呢?

多年以后秦玉楼还对当时的情景津津乐道。…回味不已。据他说——夸张与否只有他自己知道——生日宴地第二天当他早上起床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茶几上那么厚地一摞是什么东西?难道。竟然都是。请柬?

他扑过去抓起几张打开看。没错就是请柬。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请柬。洗好脸梳好头在门外喊了几嗓子后回去再看还……还……还是请柬!

好多张哦他当了一辈子班主也没一次性见过那么多请柬。

于是过来请他吃早饭的黄花劈头就被自己的师傅问了一个高智商高难度的问题:“远看像条狗近看像条狗打它骂它都不走那是什么?”

黄花怪异地看了秦玉楼一眼虽然有点担心他会不会乐过了头以至于乐糊涂了提前患上老年痴呆症。但为人弟子的师傅有疑问再不可理喻再白痴也要老老实实地作答。他认真琢磨了一会儿后说:“是一条死狗吧打它骂它都不走啊。”

“咚!”脑袋上被秦玉楼狠敲了一下:“怎么会是死狗?这么大地人了也不知道讲点忌讳。我们明晚就要正式开唱怎么能说死字呢?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明天早上起来点香祭拜一下。”

黄花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不能说“死”字您老自己刚才还说了两个呢。但为人弟子的不能跟师傅争执只能虚心求教:“不是……狗那是什么?”阿弥陀佛还好及时打住了没再说出那个犯忌讳的字。

可是“咚!”头上又挨了秦玉楼一下:“怎么不是狗就是狗啊狗睡着了而已。远看像条狗近看像条狗打它骂它都不走原来还是狗哈哈。”

看秦玉楼大笑着往饭厅的方向而去黄花不得不再次怀疑:师傅是不是真的乐糊涂了?

角儿红了戏票自然就成了抢手货尤其这是珠帘秀在杭州的第一场戏票价当天便翻了数倍还一票难求。这样的涨势最开心的除秦玉楼和戏班弟子外就是漕帮弟子了。程金城怕第一场没人看买了很多票送给本帮弟子本意是叫他们去捧个人场地。现在票价暴涨程金城便下密令让他们把票全都吐出去一来让他们赚一点钱;二来也免得有人说尽是找来的观众爆满只是做出来的假象。

至于看戏以后还可以看嘛何必非要争第一场。

程金城这一招既赢得了戏班众人地满心感激也赢得了漕帮弟子的衷心拥戴地道地一举两得。

很快三天地戏票就被一抢而空。那几个以前提出苛刻条件变相拒绝他们登台的戏院老板如今也抱着文书屁滚尿流地找上门来求秦玉楼跟他们签。秦玉楼也不是吃素地开出的条件叫他们头痛肉痛心痛可最后还是都签了。

对这些戏院老板来说如今签这份文书赚不赚钱已经是次要的了他们先考虑的是如果保住自家的名声。大都最红的名角来了不在你家戏院登台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家落伍你家档次不够人家不屑去这才是最要命的!

对此秦玉楼只有两个字总结:“贱啊!”

上赶着的从来不是买卖幸亏他当时咬咬牙硬是没签。

一切都弄妥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似乎只要秀儿能按时出演就行了。

可就在这方面出了问题让秀儿烦恼不已:她根本没法排戏了!

来拜访的客人就像走马灯似的个个都大有来头不是有权就是有钱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杭州城这么大毕竟也不是程金城一手遮天他只是土皇帝又不是真皇帝。

不敢得罪就只得出去见客就只得陪坐陪喝茶陪聊天。遇到自觉的还好点闲聊一会放下请柬就走;遇到那些不自觉喜欢唧唧歪歪的一坐下就像屁股生了根一样不到秦玉楼一再暗示新来的客人还等着他不会走。

一整天下来从天亮到天黑秀儿现自己尽在陪客人了断断续续地加起来也没排完一场戏。

秀儿心里那个急呀。她跟戏班的其他人不同他们入戏班的日子久什么戏都是练熟了的现在只要稍微排一排捡起来就行了。她统共才进戏班半年好些老戏文她从未真正排练过。以前在大都总是演什么排什么谁演就谁排没有她戏份的也没人喊她去对戏。但现在到了这里既然打算演几个月所有演过没演过的戏都要会才行不翻那些老戏谱拿什么撑几个月?

她比任何人都需要排练却比任何人都没有时间排练。

不止要陪客请吃饭的也多请柬一直排到了多少天之后了。生日宴上她本就被灌了一点酒第二天根本不想出去吃的可身不由己一连两顿都是在外面吃的酒席。

到晚上终于应酬完跟秦玉楼一起坐车回林宅时秀儿已经浑身酒气昏昏沉沉了但还是对秦玉楼说:“师傅今晚最少必须从头到尾把《拜月亭》排练一次晚上不排明天白天又不见得有时间。我好久没完整彩排过了就这样登台我心里没底。“

“你还行吗?”秦玉楼看着无力倚靠在车壁上的爱徒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做伶人难那不出名的时候天天坐冷板凳谁都不瞅睬你;等真出了名又被人缠到疯。

“不行也得行。”秀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反正不排戏她也是睡不着。昨晚她只睡了一个更次半夜被噩梦惊醒后就再也不能睡了今天一天头都是痛的今晚可千万不能那样了。

临近开场她的压力也到了顶点。越是这样万众瞩目越是不能出差错啊。

还有受了程金城这么大的恩惠将来怎么办?黑帮大佬他的人情岂是能白受的。

唉愁就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