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祈安安的晚餐，是跟姜思一起吃的，在顾拾的套房里。
姜思在国外留学，赶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偷溜回来，没吃好，没休息好，当着祈安安的面狂炫，将三菜一汤全部扫光。
祈安安见她那样子，还好心给她点一杯自己最爱的奶茶。
这奶茶，当初她还拉着顾拾，排着长队去买呢。
超级火爆的。
结果姜思拿到手，马上对她发起冷嘲攻击，“不是，现在怎么还有人喝这个啊，我以为这品牌倒闭了呢！”
祈安安：“那你喝不喝？”
姜思马上接过去，吸一口，又忍不住吐槽，“不是，你就不能给我点那个什么姬？”
祈安安决定不搭理她了，起身去洗澡。
姜思紧跟在她身后，一边嚼着黑糖珍珠，一边用浮夸的语气叭叭，“你是我男朋友前女友对吧，你比他大三岁，那你都二十八了！你不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你缠着我男朋友干什么？”
祈安安又不是没脾气的，“你说他是你男朋友，你有证据？”
姜思眼神闪烁，“我当然有！他屁股蛋上有一颗痣！”
祈安安：“……”
姜思也不出声，死死瞪着她。
半晌，祈安安说，“屁股蛋没有，痣在左边人鱼线。”
姜思怔住，随后炸了，“祈安安，你把我男朋友睡了？！”
祈安安没躲开，被她掐住了肩膀。
祈安安以为自己体弱，谁想到对方更弱。
她随便一推，姜思就倒在地上指控她，不可思议地说，“你还打我！”
祈安安：“……你活该，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还踹你呢。”
没见过这么会碰瓷的。
姜思气得眼睛红了，连忙爬起来，要给她好看的！
正好这时，玄关传来开门声。
姜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叉腰放冷话的祈安安，快速地往后推几步，从墙角把轮椅拖出来，往后一坐。
姜思：“？？？”她在干什么？
也没见她瘸了啊！
她坐什么轮椅！
门被推开，顾拾走进来。
他目光先落在祈安安身上，才转向姜思，蓦然皱眉。
姜思忽然看到他，也被吓得不轻，刚才嘴里还大呼小叫把他称为男朋友，实际上两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每次她哥把顾拾带出来吃饭，她都只有发花痴的份，对方好像什么甜言蜜语都听不进去。
根本追不了一点。
姜思立正站好，正要开口解释，却听到祈安安低着声音说，“顾拾，我正好在楼下见到你女朋友，她说又饿又累，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她还体贴地说，“那你们先聊吧。”
然后她转动轮椅，像是要去小房间，把客厅空间留给两人。
姜思看得一怔一怔的。
不是，你眼睛怎么红红的？你说话怎么茶茶的？你刚才那气势呢？！
“站住。”顾拾将门带上，走进来。
“女朋友？”他冷锐的视线射向姜思。
姜思吓傻了，疯狂摇头，还躲开他眼神，快速按着手机。
哥哥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顾拾却已经迈步朝着轮椅走去，没有再给她一个眼神。
姜思：？
她默默看着男人绕到轮椅前。
他的脸色说不上温和，但起码是有情绪波动的。
比起在国外的状态，好太多了。
顾拾低头睥睨着低眉顺目的祈安安。
冷声问，“随便一个人说是我女朋友，你就会带回来？”
姜思：？？
哪里随便了？！认识五年啦！
不是，他不来质问她为什么假扮他女朋友，他质问祈安安把她带回来？
祈安安也被问懵了，他不先去跟姜思谈谈吗？
她回道，“她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姜思：？？？
我演技这么好？
顾拾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却无笑意，“你相信她，所以你内心里觉得，我喜欢她那样的。”
这话把祈安安绕得有点懵，她把人带回来，当然是想打破她和顾拾之间的僵局，顺便了解了解顾拾这几年的感情状况。
显然，姜思什么都说不清，只会一口宣示一声“男朋友”。
但，僵局是打破了。
祈安安对上他眼神，眼尾还残留着一抹被她揉出来的绯红，“那你喜欢她吗？”
“祈安安，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用以前的招数来拿捏我？”
“你觉得我在拿捏你，可我没有，我只是……”
她的话没说完，眸中隐隐有水光跳动，卷长的睫毛投下一小排阴影，五官是罕有的精致。
他在她面前半蹲下，将轮椅猛地拉到他面前，像是这样方便他将她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楚。
他逼问，“只是什么？”
“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如果她是你女朋友，我会离开这里。”
她话音落下，顾拾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嘴角勾出一个轻嘲，“这就是你说的，爱我？”
她听到那两个字，却极快地压下眼睫，似在逃避。
他捏着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语气已经平复下来，“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祈安安，她是不是我女朋友，跟你无关，但你若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放缓的语速，愣是给人一种阴森感。
他绝对不是在给她选择。
从她醒过来后，她就已经丧失所有选择的权利。
孤立无援、完全成为两人play里的一环的姜思：“……”
她是在看什么虐恋爱情故事吗？
祈安安忽然就看向她。
姜思：！
她下意识摇头，“我刚才是骗你的，顾拾不是我男朋友。”
祈安安再看回男人脸上，开口就道歉，“你别生气，是我误会了，我下次不这样了。”
但顾拾听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光幽深如寒潭。
他曾经喜欢的祈安安，娇生惯养，虽然主动跟他示好、追求他，却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小心翼翼，周身都透着拘谨。
可她如今会这样，也是因为他。
姜思的手机震动起来，一看到“姜明”两个字，她感动得快哭了，“哥哥！！！我在顾拾这里，快来接我走！”
姜明：“……”
写字楼高层，顶着鸡窝头加班的姜明马上把电话给挂掉，给妹妹发送一条消息：思思，你要想清楚，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攻破顾拾心防的机会，他正跟前女友闹矛盾呢，这就是你最佳入侵时机。加油妹妹，我也希望顾拾能当我的妹夫。
姜思：……
但哥哥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她鼓起勇气，打破可怕的僵滞的气氛，“我刚回国，没地方去，我能不能住下来？”
她不敢问顾拾，只能颤着声音问，“安安姐？”
祈安安：“……”
顾拾没出声，起身盯着她看。
祈安安淡定地摇头，“这里我不能做主。”
顾拾：“你可以做主。”
祈安安：“我不敢。”
他沉默地注视，明显在示意她回答。
祈安安则看向姜思。
年轻女孩的意图全写在脸上了，“你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吧，我孤苦伶仃，还能去哪儿？你忍心吗？”
“……”祈安安说，“那你留下来吧。”
一时间，姜思笑了。
顾拾脸更黑了。
祈安安感觉到他的眼刀，忘记自己要装柔弱，迅速起身就往浴室冲。
顾拾：“……”
看着那扇门关上，他才正眼看向姜思，不容置喙地说：“去你哥家。”
姜思装作糊涂，已经蹲下去捣鼓自己的行李箱，“安安姐让我住下的……”
他却一眼看穿，“你哥让你来的？”
没有姜明的洗脑，姜思不敢在他面前乱来。
姜思摇头，“不是我哥，肯定不是我哥。”
顾拾看一眼浴室的方向，继续问，“那她，刚才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起这个，姜思就来气，“她真的很过分，吃剩下的给我吃，还故意点我不爱喝的奶茶，她还跟我炫耀……”
她声音忽然停止。
“炫耀什么？”
“没、没什么……”炫耀她知道顾拾身上有一颗痣呗！
姜思连忙把话题跳过去，“她在我面前挺横的，你一回来她就头都不敢抬，她肯定是装的，你别上她当……”
顾拾在意的却是，“怎么横的？”
“就那种下巴抬到天上去的横！跟我宣示主权呢！她还说要踹我！”
以前顾拾没怎么搭理姜思，这回主动跟她说话，她自然是激动，说到这里，语气还有些不满。
“……宣示，主权？怎么宣示？”
顾拾语气有些奇怪，姜思大胆看过去，发现刚才还冷着脸的男人眼神闪烁着暗芒，面容的阴翳也一扫而空。
就好像……被祈安安私下宣示主权，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在顾拾的逼视下，姜思把声音压低，讪讪开口，“就一种感觉。”
顾拾：“……”
姜思被朋友说一根筋，但也有自己的观察力，比如此时，她清楚感觉到，顾拾的情绪，完全是受祈安安影响的。
这种男人，谁能趁虚而入啊！
她哥就是想坑她！让她给两人当助攻呢吧！
想清楚这一点后，姜思拿出手机，把姜明给拉黑了。
省得他再给自己洗脑。
姜思拖着行李要走，又听到顾拾说，“她让你留下，你就留下。”
姜思：“……”
不是，你们这对狗情侣是不是缺少玩具啊？
顾拾已经去了小房间。
姜思环视四周，怀着一丢丢试探的心，继续等待。
然而，她很快发现这套房只有大卧室是有床的！
祈安安刚出来，姜思连忙问，“这里只有……一张床？”
祈安安穿着白色浴袍，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朝她看来，“嗯，怎么了？”
她周身还萦绕一股热乎乎的湿气，感觉声音也带上几分软糯，尾音微扬，让人耳朵发烫。
姜思莫名吞了吞口水，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那我跟你睡床？”
语气还有些扭捏起来。
祈安安摇摇头，拒绝，“不行哦，我要跟阿拾一起睡。”
姜思：！！
姜思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晚把她哥哥宰了加餐。
顾拾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祈安安柔柔弱弱坐回轮椅的身影。
祈安安注意到他的视线，无辜地眨眨眼，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得她不高兴，她就气呼呼地走了，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哄哄她？”
顾拾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周身处处透着冷意，但他身后投来的灯光偏橘黄色，似乎给他也染上暖意。
他走到她面前，抬手摸过她半干的头发，竟说了一句，“去把头发弄干。”
语气有些僵硬，但丝毫不提姜思的事情，仿佛根本不重要。
祈安安：“……”
他这反应，是正常的吗？
小黑也快要扭曲成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