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宿主大人……】
脑海中,系统008有点胆战心惊地看着脸色黑沉的莫浔，尤记得宿主露出这么一副表情时，还是上个世界发现问题的时候,与现在倒有种殊途同归的感觉。
不用莫浔表示,008就自发地第一时间进行了检查,虽然挑选世界的时候已经调查过了，而同样的检查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结果。
只不过比起上个世界，这个世界仍然可以在主系统中查到,说明并没有没完全偏移脱离，比上个世界颇为严重的情况要好上不少。
想到这儿，008不禁瞅了自家宿主一眼。
纵然可能有着这个世界能级不是很高的缘故，导致偏移的迹象也不会那么快速，但008却隐约有种预感,估计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比较快地遇见了宿主，毕竟上个世界一百年,而这个世界才过去了五六年而已。
或者,养成恋人的快乐？……才会那么快重新稳定下来吧。
总而言之,关于世界偏移的问题,主要还是出在主角身上。
不过说到底,这种情况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接受程度自然要比上一次容易得多。只是在江赫迟挑明的时候，有点恼火于目前安逸的处境，可能会一去不复返罢了。
莫浔心情很不爽，完全没料到江赫迟竟然不声不响地给他搞了个大的。
至于能不能做到这件事，既然江赫迟已经说出那番话，就表明已然有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况且，就主角这种生物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做到的。
……啧。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请自来的裴柯生熟稔地在对面落座，自个给自个倒了杯茶，慢悠悠地饮了一口。
随即微抬眼睑，透过前面薄薄一层镜片儿，落在青年微微蹙起的眉头，然后眸光微暗，似乎猜到了什么。
莫浔却忽然想起一点，一年前裴柯生和江赫迟之间达成的“合作”，虽然具体不知道在搞啥，但无非就是与人工智能相关的那些事。
至于裴柯生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他倒也不在意，只是现在，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江赫迟正在干的关于自己的事情。
念头划过脑海，莫浔便顺势瞥了裴柯生一眼，悠然道：“先不说我，倒是你，你和他的合作，进行得怎么样？”
裴柯生笑了笑，“自然是一切顺利。”
莫浔：“那就恭喜你了。”
裴柯生：“好说好说。”
然而话音一转，望着莫浔，又微笑道：“好了，该说说你的事儿了吧，让我猜猜，和他有关？”
事情先被裴柯生提起，莫浔也就点了点头，只是迟疑着，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裴柯生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状若无意道：“你还不知道我跟他合作的内容吧，况且他也是清楚我们的情况，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甘心做一个游戏npc呢。”
莫浔讶然地看着他。
裴柯生则继续说着，不着痕迹贬低道：“托他的福，我成功见到了外界是什么样子，和我们所在的虚拟游戏世界差不多，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样。”
莫浔却挑了挑眉：“就这样？你不好奇吗？本来以为自己是个人，结果却只是一串诞生了自我的游戏数据，要是有个重新为人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会怎么选择？”
裴柯生……深深看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
“……”
话到这里，莫浔基本能猜到裴柯生是清楚这回事的，而且极有可能参与了一份……
然裴柯生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非常明显地听出了他的意思。
双方一阵沉默后，裴柯生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镜片儿有些微的反光。
“他跟你说了？”
“是啊。”
莫浔耸了耸肩，“所以想问问你是什么看法？可行不？”
最后一个问号，莫浔是尚且抱着一丝侥幸，就算成功率高达99%，兴许他就是那额外的1%呢。
然而落在裴柯生耳中，却是隐隐的期待。
也是，对正常人而言，知道自己只是一串虚拟的游戏数据，时刻担心着被发现然后被销毁，能有机会重新为人，自然趋之若鹜罢。
裴柯生眼神暗沉，唇角却微微上扬，迎着莫浔暗含侥幸的目光，笑道：
“我们是同类，我尊重你的决定。只不过，比起做人，受法律规则约束，我还是更喜欢无拘无束一点。”
莫浔“……”默默翻了个白眼，谁要你的尊重了，他只是想知道成功率有多少罢了。
见他听不明白，莫浔便直言道：“那你认为这事儿能百分百成功吗？”
裴柯生：“……百分之八.九十吧。”
他没有说满，似乎只是想留点余地，不至于到最后若出现意外的话，现在有多欣喜，之后就有多难过。
不过，唯有裴柯生自己心里清楚，再一想到江赫迟谨慎稳妥到了极点的做法，成功率100%亦是有着极大的可能性……还是有点不爽啊，明明我们才是同类……
……没错，做人有什么好的，生老病死，规矩又多……还是与我一样，超脱凡俗，凌驾在生死之上……多好，不是吗？
莫浔沉浸在成功率只有八.九十的雀跃中，倒未注意到裴柯生的异常。
而俩人聊了半天，说内容相关吧，但又基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摊手。
莫浔要是知道裴柯生真正的想法，肯定立马就与他把手言欢了，但很可惜，两人都不是会干脆利落、耿直坦率之人。
***
现实世界，人工造人研究基地，最深处也是最隐秘的实验室中。
江赫迟最后一次登上游戏，望着手机屏幕中熟悉的云雾朝两边散开，露出了一座偌大的别墅庭院。
他一眼便见到了慵懒躺在院子里面的身影，神色不禁渐渐柔和下来，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宠溺与爱意。
莫浔也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玩家上线，还记得对方之前留下的话语，脸色不由微微黑了下来。
只不过，没等他有所动作，熟悉的羊皮纸便浮空出现在眼前。
[莫哥，我要开始了。]
[你不用紧张，也无需做什么，等会儿便安静地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能在现实中见面了，真好。]
这自顾自说话的行为令莫浔脸色又黑了一度，但从羊皮纸的内容中不难看出对方这是要干什么，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莫浔毫不怀疑主角下定的决心，也就是说，即便自己不同意，江赫迟估计还是会这么干。
……有点头疼。
不过，想到裴柯生所说的百分之八.九十的成功率，比他预想中的要低很多，算是一个暂且令他欣慰的好消息吧。
当然，现在他也逐渐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裴柯生当时的神情……不管怎么说，能干扰到也是最好不过。
此时此刻，莫浔颇有种摆烂的心思。
他认真思考过了，要是现在退出这个世界，还是可以的，毕竟没有完全偏移乃至脱离原有的轨迹，但退出世界的后果……极有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直接崩掉。
是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
他就想不明白了，以前多么正常的友谊啊，怎么就变异成这样子了呢？？
莫浔感到有些头皮发麻，拒绝细思极恐，比方说：以前在他眼中纯纯的友谊，实际上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罢了，而真实情况其实是……
套用网上的一句话：——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泡我？！
莫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