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陈澈本来想说的话是:顶多,再不要脸点继续追你。
但是于娓的反馈让他改变了答案。
因为无论回答是如何,他也会忍不住吻她。
他们在这渺无人烟的狂野里拥吻,诉说彼此的心意。微风卷动发丝,如一缕缕热情的火苗,在彼此的心房点燃。
没有任何隔阂的一个吻,于娓似乎比之前更放开了一些,她主动地圈住陈澈的腰身,伸出舌尖,往他滚烫的唇齿内抵进。这番举动,无疑是往大火上浇灌汽油,让这场火越烧越旺盛。
阳光自头顶倾斜而下,广阔的天地间,他们属于彼此,互相依偎。
这段漫长又温柔的热吻让于娓的大脑近乎缺氧,她靠在陈澈的脖颈处,双手被他带着圈住颈,抬眸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颚。
此时此刻,他是她的男朋友了。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不是心血来潮的,也不是三心二意的。
陈澈低头,在于娓的唇上亲了亲。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拥抱进怀里,低声喃喃:“再也不准随随便便说分手了。”
说起这次的分手,于娓还是挺过意不去的:“我常常感觉对你有所愧疚。”
“愧疚?”陈澈些许疑惑,“愧疚什么?”
于娓一一细数交往以来陈澈对她的百般关照,相较而言,她这个抱着“玩玩”心态的人,就愈发觉得良心难安。
“傻瓜,男朋友对女朋友好难道不是应该吗?”陈澈抱着于娓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不然谈恋爱做什么?给自己找罪受吗?”
于娓仰头问他:“你呢,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
“我乐意,我喜欢,我爱你。”
告白来得猝不及防,于娓心跳失衡,这股冲击波威力倒还挺不小,就算是脚踝剧痛,她也要用力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小心。”
陈澈勾住于娓的腰,将她的身体提起来,双脚悬空。他轻而易举将她抱起,而后一起坐在那块大石头上。
后背是一大片的杜鹃花海作为观众,但他们的吻不受任何阻碍。
抱在一起亲亲爱爱,时间流失如崩腾的雪水。
陈澈后来看了眼腕上的表,拍拍于娓的屁股,提醒她该继续往前走了。
于娓说再等一等,她拿出手机,拍下这片绚丽夺目的,见证了她心意的杜鹃花。或许,她这辈子很少会有机会再来到这里,即便来了,这片花海也不是现在的花海。
陈澈没急着催促,耐心等待于娓拍完照片。当年发现这片花海也纯粹是偶然,他甚至也不敢确定时隔多年,这片花海是否存在。可是人生就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和各种未知的惊喜。他总得亲自走过来看一看,才能知道结果。
即便没有这片花海,一切也不算遗憾,因为不远处的雪山,云雾环绕,美不胜收。他再去寻找一些野花,扎成一捧花束,亲手递到她的面前。
于娓此行来墨脱,拍了不少美景。最满意的就要属眼前这片杜鹃花海。她一连多个角度拍了几十张,最后翻阅一下相册,抬头,陈澈正一派悠闲的模样欣赏着花海。
从于娓的角度看,陈澈一身黑衣黑裤,短发利落。他穿这种休闲的装束,整个人似乎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少年气,也不乏男人的魅力。
陈澈侧头,对上于娓深邃的目光,微微扬眉问怎么了。
于娓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又一次被美色.诱惑了。
继续赶路。
于娓再次爬上陈澈的背。这一次紧密贴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别扭,反而有种失而复得的感慨和怅然。
“分手的这段时间,你有伤心吗?”于娓声线闷闷的,嘴里呼出的热意喷洒在陈澈的脖颈上,一股无名的痒。
陈澈喉结上下滚了滚,“有。”
这辈子太过顺遂了,这些打击无疑像是灭顶之灾了,但他绝口不提,不想说太多,这些感受体会过了,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抱歉哦。”于娓用脸颊在陈澈的脖子上蹭了蹭,又说了声抱歉。
“光是道歉有用吗?”
“那不然呢……”
“你是不是得好好补偿补偿?”陈澈声线带着朗朗笑意,整个人如沐春风般,心情舒畅。
就是逗一逗于娓的话,没真打算让她做什么。
怎料,于娓嘴唇贴在陈澈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陈澈脚步一顿,语气似乎都裹上了一层热浪:“真的?”
于娓一张脸红彻:“嗯!”
“好,那我晚上等着。”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即便于娓想咬自己的舌头。后来想想算了,她也没觉得这事有多难。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陈澈和周成弘这边的人碰头。
对方浩浩荡荡六个人,还抬着担架和医药箱等急救措施的工具。
于娓当场想要在草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她是脚踝扭伤,不是要死啊。这阵仗真的太大了
有一位专业的医生,现场检查了于娓的脚上,而后得出结论:“应该是骨裂。等回到镇上拍个片,进一步确认,对症治疗。”
就这样,于娓躺上了担架。
庆幸的是,接下去的路程也并没有太遥远。
出了林,坐上车,直接前往镇上的医院。
周成弘一早就在医院里等着了,他这个人一向热心肠,知道朋友出事,总是两肋插刀。现在于娓在他的眼里,就等于是陈澈的老婆了。
拍过片,得出的结果和医生说的一样——脚踝骨裂。
这就相当于是一个碗上裂开了一条缝,属于一种稳定性骨折。
医生当场给于娓打了个石膏,提醒相关注意事项。基本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骨折端就会有明显的骨痂生长。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等两周石膏拆掉后,于娓也不能进行剧烈的运动,可以适当的走路,最好是脚踝处不要太过用力。
总之,结果比预期的要好。
处理完之后,陈澈抱着于娓出医院,坐上车回周成弘的住处。
一路上相对安静,陈澈的神色看起来很淡,似乎是不高兴的样子。他面部线条太凌厉,抿着唇不说话没表情,总会让外人觉得高深莫测,不好接近。他确实也是不太高兴的,很自责会让于娓受伤。
于娓这会儿也累了,安安静静地坐在车上,有点想睡觉。她倒是没想太多,骨裂而已,总比骨折好太多了。石膏打两周就可以拆,后面几乎就能正常行走。反正她工作日常也没怎么走动,上班就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几乎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时候的周成弘也没多想,看这两人一直不说话,以为这还闹着别扭呢。
一通忙下来,天也快黑了,正好到吃饭时间。
于娓这才知道,原来宋瑞芝已经离开墨脱。
周成弘说人是一大早走的。本来他也是打算一道离开,但是接到了陈澈的电话,所以留下来帮好兄弟。
真是一个挺重情重义的人。
“那你和宋瑞芝……”于娓欲言又止,脸上带有一点八卦,又矛盾自己不应该问太多。
周成弘笑了笑,脸上少见的腼腆样子,大大咧咧:“我俩现在好着呢。”
这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于娓眨眨眼,了然地跟着笑了笑。
于娓一行人在南迦巴瓦峰山脚的这一晚,周成弘和宋瑞芝孤男寡女在这套别墅里。
那天一大早周成弘和宋瑞芝吵过架,憋闷了一整天,后来越想越不甘心,跑到楼上去敲宋瑞芝的房门。
宋瑞芝刚洗过澡,穿着一条吊带裙,里面真空的,头上抱着干发帽。知道是周成弘敲门,她也不避嫌,直接开了门,问他有何贵干。
周成弘一见到宋瑞芝那样,到口的话就像是喝饮料打上来的气泡,一下子就没了话,像个纯情大男孩似的,一张脸红透。
宋瑞芝见周成弘那脸色,当即一巴掌就甩了过去,问他往哪里看。
那一巴掌也不重,打在周成弘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却又像是一巴掌给他打混了,一把抓住宋瑞芝的手腕,将她压在门上。
彼此气息近在咫尺,当时氛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后,宋瑞芝一把扯住周成弘的衣领,将他往跟前一拽,吻了上去。
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了,接下去的一切发生的也就顺理成章。
***
简单吃过晚饭,于娓准备上楼。
整个屋子里就三个人,周成弘是不可能动兄弟妻,朝陈澈扬了扬眉,脸上写着:兄弟,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陈澈根本没注意到周成弘的眼色,主动走到于娓的面前,问她要不要上楼。
于娓说要上的,可她想试着自己一步一步跳上楼。未来的一段时间,她势必要习惯单脚的生活,总不能一直让陈澈抱吧。
周成弘以为于娓是不想要陈澈抱,跟着说:“这台阶高,小心一会儿又摔了。”
于娓心说也是,陈澈已经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上楼,进她的房间,关门。
陈澈将于娓放在床上,危险抵近:“现在能履行你的承诺了?”
“不行!”
“不行?”陈澈眯了眯眼。
于娓说:“现在才几点啊?周成弘都在楼下呢……而且我还没洗澡。”
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觉像是被泡在盐水里拉起来,很不舒服。
陈澈知道她爱干净,伸手捏捏她的脸:“那现在洗澡?”
“刚吃完饭呢,等会儿。”
进雨林之后手机就没什么信号,于娓这会儿就像是村网通似的,想瘫着玩一会儿手机。
陈澈点点头:“行,那你自己玩会儿。我去跟老周说声谢谢。”
“嗯。”
忙活了一整天,也没正式感谢。虽然是兄弟,但是该谢也是得谢。
陈澈下楼的时候,周成弘正坐在花园的花坛上打电话,背后是一片大大的芭蕉叶,翘着二郎腿,脸上一副春风得意,看起来像是刚喝过蜂蜜水。
“……到机场了吗?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周成弘手里搅着一片叶子,“嗯……你身体没有不舒服吧……操,老子心疼你……下次会注意……我看看明天还是后天回,你先别走啊,等我……刚开荤呢,你让我再尝尝甜头行不行?”
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周成弘腼腆的笑了笑,露出与那张阳刚面容完全不匹配的娇羞:“那你说,我厉不厉害?”
陈澈并没有任何想要偷听的意思,因为他人已经到了厨房,还是能听到周成弘的声音,简直像是拿着扩音喇叭在打电话。
这通电话讲了将近十分钟,周成弘被单方面挂断,但他脸上明显还是愉悦的,吹着口哨进屋,被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的陈澈吓死。
陈澈这人,身上气场太强,穿一身的黑,脸上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不耐,跟罗刹似的。
“你干嘛!”周成弘一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轻轻拍了拍。
陈澈开了瓶罐装的啤酒递给周成弘,微微扬了扬眉,提醒他接着。
“喝酒就喝酒,你就不能客气点?”周成弘接过啤酒,默默吐槽。
“谢谢。”
“啊?”
“今天谢了。”
周成弘白了陈澈一眼:“兄弟间说谢谢就见外了啊。换个角度,要是我出事了,你难道不帮吗?”
“那还真不一定。”陈澈微扬眉,脸上带着乖戾和狡黠,这话就是故意的。
周成弘说了声“操”,转身到院子里打开音响。轻飘飘的音乐随之飘荡进屋,整个别墅被轻快的氛围包裹着。
兄弟两个人多少年的交情,没事的时候可以几个月不联系,但有时候也可以坐在一起没完没了地闲聊上两个小时。
什么东西都聊,天南本地地聊,不用考虑到彼此有什么顾忌,敞开了说。
随着年岁增长,仿佛愈发地怀念起了读书的时光,那时候天天泡在一起,上课、写作业、打球、考试……一晃都多少年了?
聊到后面,兜兜转转,还是到了感情的事情上。
都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
周成弘自己几罐啤酒下肚,话多了一些,说自己和宋瑞芝好上了,这辈子就非她不可了。
陈澈自然是祝福的,看周成弘红着脸颊一副坠入爱河的模样,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
作为过来人,给了一些建议,对女朋友要好,捧在手心里的那种好。
周成弘嗤了一声,说:“那还用说?从小到大,我对宋瑞芝怎么样,谁不知道啊?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修得正果?”
陈澈看着周成弘那副得意的样子,忽然有些恍惚。
与其说他给周成弘建议,倒不如说,是周成弘教会了他如何待人。
周成弘这个人,自幼就像是一枚小太阳,发光发热,也照亮别人。
“谢谢。”
周成弘被陈澈突如其来的一声感谢给干懵了,“怎么兄弟?”
“没怎么。”
“那好端端的你又说什么谢谢?”
“那我收回。”
“别别别,你再说一句啊,听着还乖舒坦的。”
“滚。”
时间已经不早,陈澈拍拍裤子准备上楼洗漱。
院子里还放着音乐,周成弘几瓶下肚有些感慨,朝陈澈摆摆手。他是真的很开心啊,刚和宋瑞芝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啊,做梦都要笑醒。
陈澈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掉头就直接来于娓的房间了。
“你来啦。”于娓放下手机。
“嗯。”
于娓刚才和谢佳慧在聊天,几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这会儿也正好说完。
“一起洗澡吗?”陈澈径直朝于娓走过来。
两个人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况且于娓这会儿脚踝还不方便。
但毕竟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那么亲密接触,一时之间还有点放不开。
陈澈看出于娓的顾忌,走过来亲亲她的嘴角:“怎么?害羞了?”
“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洗吧。”
陈澈瞥一眼她打着石膏的脚:“你确定自己可以不弄湿?”
“我不确定。”
“那先适应适应。”
“怎么适应?”
陈澈勾唇笑了笑,顺势将于娓压在床上,微带凉意的唇瓣吻上来:“先亲一会儿。”
“唔……”于娓并没有挣扎,顺势双手圈着陈澈的脖颈,从他唇齿内尝到淡淡的酒香。
“你喝酒啦?”
“嗯,一点。”陈澈停下来,“不喜欢吗?”
“喜欢的。”
另一边。
周成弘上楼,也没多想,直奔陈澈的房间。房门并没有上锁,一拉把手就能开。
“陈……”名字喊了半截,周成弘朝房间里一看,根本没人,浴室也没人。
这人该不会凭空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