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不管怎么打,听到的永远是‘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直到提示音自动中断，季衍煜的拇指又一次停在了拨号键上，沉默半晌后才把手机屏幕给按灭。
“怎么样,还是打不通吗？”
一旁的顾烬见季衍煜低垂下拿手机的手，不禁在一旁着急地问着：“他到底跑哪儿去了？”
“你说啊？！”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得着急，而另一边的文清和脸色也跟季衍煜一样的深郁。
“阿煜，绵绵为什么会不见。”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阴鸷鸷的，一双浅眸直视着这个一脸黑沉的阴郁男人,冷冷的声音在质问着：“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说得很慢，却一字一字地落在被质问者的心里。
话音落下，只见季衍煜缓缓抬起了眼皮,连眉梢上都透着极度阴寒,漆黑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质问后，眸光瞬间一沉。
他没有说话。
只是无声地抿了抿自己那破了一边的嘴角。
一个小时前的肆气得意似乎成为了现在的嘲讽。
顾烬和文清和都把季衍煜的动作看得一清一楚,两双眸子紧紧地盯着那留下的结痂痕迹。
被咬过。
已经不用再多问了,季衍煜很明显是亲了白绵。
那道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亲了他！”顾烬一下子就‘噌’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怒视着对方,声音很大,“该死的,你竟然！！”
他的话一出,却又立刻止住。
下垂着的双手因为愤怒地紧紧握成了拳头,心里郁郁了一股子怒气,同时也含着酸涩和嫉妒。
他也想亲白绵。
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对方，毕竟他对于白绵也抱着同样的觊觎；要是可以的话，他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亲对方一下。
就算被咬伤也没关系。
无言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旁的文清和同样阴下了眼眸，目光落在地上的惨败红玫瑰上。
是的，大家的想法都一样。
同样在无时无刻觊觎着，想要独占他们的小室友。
“你们觉得，他会去哪儿？”
掩下眼底的阴霾，文清和开口了，“据我所知，他在帝都没有其他住所，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在这里。”
他们都知道白绵是从孤儿院里长大的，在考上大学后就离开老家独自来帝都求学了。
白绵除了学校，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整间休息室变得死寂一片。
蓦地一下，季衍煜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顿时有些愣怔，顾烬话还没问出口，就见文清和也跟着走了出去。
“走，回学校看看。”
...
抱着浅灰色的浴巾，白绵穿着一身宽松干净的长衣长裤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的头发已经擦得半干了，身上也因为洗了个热水澡而变得暖烘烘的，刚才在室外的冷意全都消散不见。
一出来，就看到邓旭柏拿着他的手机正努力地研究，他快步走过去问：“可以充上电吗？”
刚才一来到公寓，白绵就表示想要给手机充电。两人好不容易把充电线给找出来后，却发现怎么也充不了。
见状，邓旭柏就让他先去洗个澡，他来研究一下。
“应该...可以吧。”
嘴里叼了根糖，邓旭柏扯着线，再次把充电头插进接口处，五秒后手机屏幕上终于显示正在充电了。
“可以了，你先让它充一下再开机吧。”
“就放在这个位置不要动它。”
确定没问题后，邓旭柏轻手轻脚地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留下一句话就进了房间。
“我也去洗个澡，很快出来。”这里的热水器时好时坏，趁着现在还能运作，他得赶紧去洗澡才行。
虽然身上穿着的卫衣足够保暖，但到底是被外面的冷风吹过，再加上屋子里的制暖器并不怎么好用，一直到现在身体还是冷的。
嗯嗯地点头说好，白绵见邓旭柏走进浴室后，就把手里的毛巾随意放在一边。他看了眼仍黑着屏幕的手机，小嘴抿了抿，决定还是听话先等一等再开机。
左右张望着想要找电吹风，却因为这里的东西摆放得过于凌乱而放弃，只能等邓旭柏出来后再问他要了。
男孩子洗澡确实很快，换了一身睡衣后，邓旭柏同样湿着头发出来了。
这个两室一厅的公寓并不大，客厅里到处都堆着东西，就连沙发上也堆着一推衣服。
像狗窝一样。
但这个乱成一团的狗窝里却坐着一个过于干净乖巧的漂亮小男生。
看着白绵的样子，邓旭柏一时有些愣怔。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穿着舒适宽松睡衣，且湿着头发的白绵。
他的模样真的非常乖巧，一张杏仁大的漂亮小脸因为洗过澡后显得更加软白干净了，他的脖子格外得纤细，整个人被套进这么一件不合身的睡衣里，竟有一种纤弱和乖顺的结合感。
好想拍下来。
职业病又犯了，看到这么一个处处透着美好的精致矜贵的小男生，邓旭柏忍不住想要拿相机记录。
但理智压住了他的想法。
通过之前的接触，他很清楚白绵并不怎么喜欢拍照。
“你洗好了？”
见邓旭柏出来，白绵笑笑着问：“这里有吹风机吗？”
发质的问题，导致他的头发很难干，因此每次洗完澡就需要用吹风机才能干透。
“我得找一找。”
边说着，邓旭柏开始四处找着不知道扔哪里去的吹风机，而等到白绵用上吹风机时，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了。
因为是快充，当白绵拿起手机时，电量已经快要充满了。
随着他开机后，一条条信息相继涌来，手机出现了一时的卡顿。等缓过来后，白绵就被上面显示的一连串未接来电给惊到了。
除了季衍煜的电话，还有顾烬和文清和也都分别给他打了电话。
小嘴抿了抿，秀眉皱着，正当白绵思考着应该先回谁的电话时，下一秒又一个电话进来了。
上面显示了季衍煜三个字。
小小的心脏因为突然出现的名字而咯噔了一下，手里的手机差点就要摔掉了。而电话震动了很久很久，在快要被挂断时，他终于接了起来。
“喂？”
轻轻弱弱地喂了一声，回应的是一片寂静，这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信号不好。
白绵又说了几声，对面还是没有应答。正准备挂断重新拨过去时，电话那头有了声音。
“绵绵。”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格外的低沉，而且还伴着明显的沙哑粗粝。
缓缓地叫出了白绵的名字，听着对面没有传来答复，季衍煜的心立刻就被提了起来。
“绵绵，你能听到吗？”
他这句话变得非常急促，而且从那边传来的声音来看，对方似乎还站了起来，同时伴有明显的脚步声。
“我、我能听见。”白绵这时才回过神来，他连忙应着，拿着手机的小手往耳边上贴了贴。
“衍煜...”
单单只是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白绵就有些卡壳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全是前不久被对方摁在休息间镜子面前亲嘴的画面。
“你现在在哪里？”
沉沉地问出这句话，季衍煜已经把车钥匙拿上，准备出门把白绵找回来。
“我...”白绵顿了顿，没有说出自己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在朋友家里。”
他想要含糊地一句话带过，却不知道听到这话的男人眼底一沉，眉头立刻紧锁起来。
相处了整整一个学期，季衍煜很清楚白绵的朋友都有哪些人，最有可能的人选是韩喆，但据他的了解，韩喆已经回家了。
那还有谁？
还有哪个他不知道的人？
“衍煜，关于那件事...我觉得还要再考虑一下。”
白绵现在说话的声音其实是有些微颤的，他停顿了下，又道：“所以可以先给我一些时间吗？”
今晚上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真实，要素实在太多了，他那小小迟钝的脑袋根本就想不过来。
听着电话里传来小小颤颤的声音，季衍煜身体忽地站直在原地，当白绵话音落下时，他感觉自己身后的脊椎骨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而他那颗等待答复的心又一次被提到半空中，狠狠紧缩着。
还是等不到答复吗？
是因为什么原因？
是不是讨厌他了...
心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不断涌出，一向淡漠清冷的性子在此刻竟变得无比胆怯。
他不敢问。
“好。”他说。
除了说一声好，季衍煜没有任何可以用作回答的词。
之前都是一副胸有成竹，觉得自己能够在白绵的心里占上大片的位置，但真真在等待对方给他答复时，揣揣不安。
胆怯。
这个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词语，在今晚彻底禁锢了他。
白绵并不知道对方所想，听见季衍煜同意后，他才小心地松了口气，“那我们...晚点再联系？”
他试探地说着。
最后到底是怎么挂掉电话的季衍煜也不清楚，他低头看着已经暗掉的手机屏幕，心里头一次出现了忐忑的情绪。
今晚的宿舍里只开了一盏灯，而季衍煜在一间透着寒意的宿舍中央站了很久。
时间不断流失，他终于是动了。
季衍煜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导致动作变得无比僵硬，他忍着双腿传来的麻意走到白绵的床位前，一双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眸看着小室友一直使用的松软小枕头。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拿起一看却是顾烬发来的信息。
说是绵绵给他回电话了。
僵硬的嘴角扯了扯，无意拉动了嘴角处的伤口，感受着伤口裂开的疼意，那双漆黑的眸子缓缓暗淡下来。
他后悔了。
不该这么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