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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作品:一篇追妻火葬场文| 作者:糯团子|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3-07-31| 下载:糯团子TXT下载

第九十一章

紫檀嵌玉插屏竖立,隐约可见绰绰的两道人影。

案几上设一方汝窑美人瓶,瓶中供着数枝桃花。

花瓣娇艳欲滴,一如此时沈鸾未施粉黛的一张小脸。

许是水雾氤氲,亦或是羞愤所致,沈鸾一张脸红如春桃。

薄纱似的罗裙裹着美人,她被裴晏拦腰抱起。仅隔一层轻纱,裴晏灼热的掌心紧贴在自己腰窝处。

未着罗袜的玉足纤纤,轻垂在半空,点点水珠顺着足尖滑落,沿路至屏风前的矮榻。

沈鸾满脸羞赧,绯色似腾腾氤氲水雾,将她整个人团团笼罩。

视线下移,目光落至自己身前某处柔软,沈鸾忽的闹了个大红脸。

一张脸团团燃烧,红晕似天边晚霞,紧贴在她双颊。

适才沈鸾出水得急,并未多加留意。如今才发现,自己身前那一点嫣红,还沾着一小片玫瑰花瓣。

那花瓣娇小如玉,沾带着水雾,牢牢沾带在自己身上。

耳尖滚烫,沈鸾努力蜷缩着身子,视线低低垂着,祈求裴晏没有看见那一片花瓣的落处。

无奈天不如人愿。

才刚动动身子,腰下那一处立刻遭来一记拍打。

裴晏声音冷清,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隐忍:“别乱动。”

沈鸾全身颤栗,覆在眼睑下的睫毛抖动不已。

耳根子滚烫。

余光瞥见裴晏低垂下眼,视线在她身前那一处沾着玫瑰花瓣的嫣红停留一瞬。

裴晏眸色渐沉。

沈鸾望不见的地方,裴晏喉结轻轻滚动。

沈鸾抱着侥幸之心,以为对方并未发现端倪。

倏然,搂着自己脖颈的手指往下移动一寸,那手指修长白净,而后,轻轻拂开那一片花瓣。

颤栗骤然至足尖升腾而起,沈鸾僵硬着双目,呼吸都不敢出。

裴晏指尖沁凉,然拂开之后,沈鸾通身上下却似滚烫炉火,绯色蔓延至全身。

身前那一处似红梅傲雪挺立。

沈鸾脸红得更甚,好不容易熬到矮榻前,蓦地,红唇沾上一片玫瑰花瓣。

是方才被裴晏拂开的那一枚。

那花瓣还沾着水汽,隐隐还留有裴晏指尖的温热。

一想到这花瓣是从何处而来,还带着自己的洗澡水,沈鸾当即想拂开。

“不准。”

耳边落下清冷的一声。

矮榻上铺着柔软的狼皮褥子,沈鸾整个人陷在其中。

日光盈盈透过楹花窗,而后,又被裴晏颀长身影挡住。

他俯身,只一手撑在沈鸾耳边。

薄唇落在那一枚花瓣上,浅尝辄止。

落在脸上的气息灼热,好似热浪迎面扑来。

掐着自己素腰的手指不曾松开半分,指尖轻轻泛出润白之色。

紫檀嵌玉插屏就在眼前,沈鸾眸光渐渐涣散。

这么多回,她还是学不了换气。

只感觉到落在颈间的气息越发急促炙热。

那枚花瓣终自唇角滑落,滚落至沈鸾纤细白净的肩上。

罗纱轻拢,榻上的美人双眸氤氲着水雾,泫然欲泣。

泛红的眼角还有适才滴落的泪珠。

再往下,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裴晏眸色一暗。

沈鸾似有所发觉,挡在身前的双臂始终未曾松开半分,然再怎样,也只是徒劳无功。

娇小的手指怎么也挡不住那一处柔软。

裴晏垂目,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干哑得厉害。

沈鸾咬紧下唇,少顷,方红着脸。她往里藏藏:“我、我想更衣了。”

她大着胆子,飞快朝裴晏掠去一眼:“你先出去。”

裴晏静静望着沈鸾。

她永远也不知道,刚刚望过来的那一眼,有多勾人心弦。

日光静静流淌在二人之间,地上水珠晶莹,泛着璀璨光影。

裴晏不曾说话,只面色淡淡。

犹豫再三,沈鸾终翻身而起,她快步越过裴晏,自取下一旁的衣衫后,沈鸾赤足,慌不择路闪到屏风后。

手忙脚乱为自己更衣。

石榴红宝相花纹彩绣春衫轻笼,虽隔着一扇屏风,然沈鸾仍能察觉到落在身后的那道灼热视线。

自纤细的脖颈往下,沿着光滑无暇的脊背。

细腰的那点点红梅虽叫沈鸾洗了去,然此时此刻,却比先前红得更甚。

棉裙穿戴齐整,倏尔却闻得身后一声。

裴晏抬脚离开了。

屏着的气息终于在此刻尽数松懈,沈鸾扶着高高案几,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至剩下一副躯壳。

槅木扇门再次被人推开,脚步声渐行渐近,却是茯苓和绿萼两个丫鬟。

“姑娘,姑娘没事罢?”

茯苓着急不安,待看清神款安然无恙后,方悄声松口气,搀扶着沈鸾至窗下矮榻坐下。

那狼皮褥子还铺在榻上,水雾斑驳。

沈鸾只看一眼,当即想到裴晏望着自己的眼神。

幽深平静,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细腰的滚烫好像还在,沈鸾焦急不安往后退开半步,怎么说也不肯在这榻上待上片刻。

“回去。”沈鸾面色慌乱,紧攥茯苓手腕,“我想回房了。”

茯苓连声道是,又懊恼不已:“都是奴婢的不是,忘了姑娘不可泡太久。”

先前有一回沈鸾在浴池险些晕了过去,自那之后茯苓和绿萼双双小心万分,不想今日还是犯了错。

茯苓低垂着眼睛。

刚刚裴晏还因为这事,痛责她们二人。

沈鸾双眉渐拢:“他说你们了?”

茯苓点点头:“幸好只是训斥,姑娘不知道,陛下刚刚进去时可吓人了。”

她险些以为自己脑袋不保。

沈鸾抿唇不语,眉眼低垂。

茯苓轻声:“姑娘,下周是沈夫人的忌日,还是和去岁那样……”

茯苓口中的沈夫人,自然是沈鸾的亲身母亲,阮芸的姐姐。

自阮芸认回沈鸾后,茯苓和绿萼自然也知道了那段往事。

她们二人虽是先帝亲自指派到沈鸾身边伺候的,然这么多年的主仆情意,二人自然是站在沈鸾这边。

沈夫人是产下沈鸾后去世的,阮芸不想沈鸾在生辰这日伤心,所以将姐姐的忌日定在立夏这一日。

……

春末夏初,炎炎热风伴随蝉鸣,不绝于耳。

乔府上下安静祥和,只有淡淡青烟缭绕。

案台上供着的是那半枚日月玉扣。

阮芸挽着沈鸾的手,细细说着话:“以前姐姐最喜欢的,就是立夏了。她贪凉,每每到了夏日,总会偷偷溜出去,买玫瑰冰沙吃。我那时还小,瞧着好顽,也和她要了来。”

可惜阮芸小孩子,肠胃不好,吃了冰的,闹了一整夜的肚子,连累姐姐被父亲打骂了一顿。

阮芸唇角挂着浅浅笑意,好似昨日,自己还是需要姐姐庇护的小孩,一转眼,已是孩子的母亲。

她一手抚着腹部,眉眼温柔:“待下回姐姐来,也能看见我的孩儿了,也不知道是姑娘还是男孩。若是姑娘就好了,和阿鸾一样乖巧最好。”

案台上并无画像,香案上只有瓜果,都是阮芸姐姐生前爱吃的。

阮芸低下声:“阿鸾真的好像姐姐,我第一眼瞧着,就觉得她……”

一语未了,阮芸又忍不住落泪,她如今有了身子,自然哭不得。

沈鸾拿丝帕细细擦去阮芸眼角的泪珠,好生安慰一番:“姨母莫哭了,母亲看见了,定要伤心的。”

阮芸眼圈发红,轻靠在沈鸾肩上。

她轻轻叹口气,搂着沈鸾撞见好生心疼:“姨母答应姐姐要照顾好你,然如今连留你在家中……”

沈鸾唇角挽起几分笑:“姨母待我已经够好了,母亲怎会怪罪于你?”

阮芸摇头:“皇权富贵再好,又能怎样?”

她和乔鸿渊再厉害,也不过一介商人,怎能斗得过朝中那些人,更何况,那一位还是九五至尊。

阮芸这几日总悬着心:“古往今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他如今对你再好,若是有朝一日他有了别的喜欢的人,那时你可怎么办……”

“他不会。”

沈鸾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音甫落,她方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

沈鸾讷讷张了张唇,不知是潜意识对裴晏的信任,还是怕阮芸担心,自己刚刚反应才那般大。

沈鸾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日光满地,浅色瞳孔泛着浅浅的光晕。

沈鸾低声呢喃,又低低重复了一遍:“他不是那样的人。”

阮芸面露怔忪:“阿鸾……很喜欢陛下?”

可她之前怎么听说,要和沈鸾定亲的,是先皇后的嫡子。

“我……”

迎着阮芸那双清透的眼眸,沈鸾一时半会说不出谎话,只如实道,“以前,很喜欢很喜欢。”

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前世自望月楼失足落下,沈鸾以为自己惨遭灭门,是裴晏所为。

后来才知道,那些通敌叛国的证据不是真的无中生有,竟是真真的。

那人甚至,还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还杀害了真正的沈廖岳。

横亘在她和裴晏之间的意外多如鸿毛,如满天繁星,数也数不清。

沈鸾搂着阮芸细腰,二人坐在抄手游廊下。

满庭院日影横斜,树影摇曳。

金漆木竹帘半悬,挡住了那恼人的日光。

阮芸怔了一怔,而后伸出手,轻轻抚过沈鸾鬓边的碎发。

“以前喜欢,那……现在呢?现在还喜欢吗?”

阮芸身为沈鸾的姨母,自然事事为沈鸾考虑周全。

“他是一国之君,日后身边肯定还有别的女子出现。寻常人家尚且还有妻妾成群的,更别提那还是皇帝,古往今来,哪一个帝王不是后宫三千?就算他心里不喜欢那些女子,可朝中那些文武百官,那么多人看着,他定是要雨露均沾。”

沈鸾眨眨眼。

阮芸:“再者,你如今的身份……”

还犹未了,阮芸又忍不住痛骂那害死姐姐姐夫的

人,她心疼拥住沈鸾:“若是姐夫还在,你是将军嫡女,就算入宫了,那些人也不敢小瞧你,可如今……”

天水镇那场大火后,天下人人皆知长安郡主丧命火海,若是此时沈鸾以长安郡主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

阮芸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欲裂:“你姨夫劝我,莫对陛下有太多偏见,虽说他……”

沈鸾抬头:“他怎么了?”

阮芸狐疑:“陛下没和你提过?”

沈鸾摇摇头。

阮芸:“也不是大事,就是你姨夫前些日子遇到了麻烦,幸好陛下出手相助。”

然若是因为恩情,叫阮芸将沈鸾送至裴晏身边,阮芸也是不肯的。

“后来你姨夫说,这事还是得问你。”阮芸拍拍沈鸾的手背,轻声。

“阿鸾,你和姨母说一句实话,你心中……可对陛下还有意?”

……

月洞窗下,一人身着玄色海波纹长袍,他手中攥紧一木雕,静静伫立在日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