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09
人到齐以后，大巴车缓缓驶出南校门。
江斯月和范书桃挨坐在一排。
她有点儿累，昏昏欲睡，却又心绪不宁。
她把手机拿出来，发现朋友圈动态有小红点提示。
给她点赞和留言的人不是魏逸丞，是裴昭南。
江斯月不知道裴昭南一大早不睡觉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自己昨晚睡得好不好，更不知道魏逸丞现在怎么还能睡得着。
她又一次失望，索性把这条动态给删了——没等到想等的人，尴尬的是她。
这时，江斯月收到私聊消息。
【裴昭南：早：）】
江斯月：“……”
她想不通，这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追她吗？他明明知道她有男朋友。
普通朋友？哪有普通朋友天天问早？情侣之间也不这样吧？
或许，她就不该加他的微信。
人脉没捞着，天天被骚扰。
算了，不理他，就当没看见。
她揣上手机，闭目养神。
///
抵达培训地点，江斯月收到《APEC实用英语手册》和礼宾服。
该手册不仅介绍了APEC背景知识，还罗列了工作人员常用词汇、常用英文表达及九种语言翻译、重要词汇的缩写及中英文对照等等，堪称万能宝书。
礼宾服是灰色衬衫加黑色长裤，简单干净。女士衬衫做了收腰设计，领口处配了蝴蝶结。
本次招募的高校志愿者将服务于机场抵离、礼宾、安保、文件中心、双边会见室等16个岗位。
江斯月被分配到礼宾部，主要负责来宾的证件注册工作。
培训内容五花八门，包括APEC基础知识、英语、涉外文化宗教、媒体应对、情景模拟、应急与自救，甚至微笑力。
一整天下来，江斯月笑得脸都要僵了，收获却不少。只要沉浸在学习和工作当中，她就会抛却私人感情，忘掉不开心的事。
傍晚，江斯月接到一个来自家里座机的电话，是她弟弟江斯年打来的。
“喂，姐姐。”江斯年说，“我好想你哦。”
江斯年读小学五年级，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
江斯月冷脸：“你这个月零花钱是不是花完了？”
弟弟找姐姐，还能有什么事儿？嘴巴越甜，越没好事。
“还没花完！”江斯年理直气壮地反驳，“不过，姐姐你要愿意再给我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江斯月：“我没钱。”
有钱也不能惯着。
“姐姐，我听你的声音，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江斯年说，“你是不是跟我大哥吵架了？”
江斯年是一个小人精。平日里对魏逸丞一口一声“大哥”，十分亲切。
他故作正经地说：“姐姐，你别跟我大哥生气了。我大哥惹你不高兴，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江斯年，”江斯月打断他的话，“你收了他多少钱？”
“我没收钱！”江斯年双手举起，以证清白，“我看不下去你们两人吵架，才给你打电话。姐姐，你那么喜欢大哥，就原谅他呗。”
江斯月：“……”
原来魏逸丞这么怂。吵架了，不敢来找她，也不敢告诉双方父母，竟找一个小学生来当说客。
“姐姐，你又不能跟我大哥分手……”江斯年说，“吵架没有意义。”
“这话是谁教你的？”江斯月问，“谁说我不能跟他分手了？”
“姐姐，你不会真要跟我大哥分手吧？”江斯年问，“他没出轨，也没打你，没必要吧？”
“……你让他自己来找我。”江斯月挂断电话。
她胸口被气得隐隐作痛。
气魏逸丞昨晚对她的种种，气周围人的习以为常。
就因为她跟魏逸丞青梅竹马十几年，所以她就必须得包容他的过错吗？
一小时后，江斯月收到魏逸丞的消息。
他诚恳道歉，表示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还给她转了520块钱，聊表心意。
甚至，手写了一份保证书。
江斯月没有收钱，却把保证书存了下来。
十几年的感情，在对方没有犯原则性错误的情况之下，她会原谅他。
但，她并不想那么快原谅他。
现在，她只想晾一晾他。
///
回到学校，江斯月洗完澡，便准备学习。
她每天有看TED演讲的习惯，既练习听力口语，也锻炼逻辑思维。
江斯月用电脑登录A大BBS，这是校内综合性局域网站。
除了BBS论坛，还有资源分享、二手交易、通知发布等功能。
校园里使用外网需要支付流量网费，内网却不用。因此，很多学生会从A大BBS下载各类电影、英美日韩剧、综艺节目、学习资料等资源。
江斯月下载TED演讲视频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帖子的标题所吸引。
《小白花VS小绿茶，点击就看校园版宫斗大戏！》，帖子后面缀着Hot，看来人气不低。
她不由自主地点了进去，楼主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自己朋友的故事。
以下是帖子全文：
本文道听途说，真伪自辨，请勿解码。
楼主一朋友，唤作小红帽。不说倾国倾城，也算楚楚可人。一众追求者中，N君风流潇洒、帅气多金，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
N君对小红帽情意绵绵、关怀备至。小红帽以为遇见爱情，怎料却等来翻脸无情。
一日，小红帽发现小绿茶给N君发照片，尺度之大，令人称奇。为此，小红帽与N君大闹一场，问小绿茶究竟是何人。N君如饮忘情水，一问三不知。
小红帽心思单纯不设防，不似小绿茶有傲人的事业线，更缺了城墙厚的脸皮。小红帽哭哭啼啼，以分手相要挟，谁知N君当场翻脸、拂袖离去。
隔日，小红帽偶遇N君送小白花回寝，误将小白花认作小绿茶。小白花清高，竟说她不认识N君，且已有男友。小红帽怪自己将人心想得太过歹毒，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又一日，有人发现N君和小白花在朋友圈调笑，熟稔非常。小红帽这才惊觉，小白花表面人淡如菊，背地里却骑驴找马，和N君暗通款曲。
我问小红帽下一步如何打算。
女人打架，不外乎揪头发、扇耳光、扯衣服。小红帽衣衫靓丽、长发飘逸，我实在不忍想象此种场面。
小红帽捧着奶茶，对我说道：“我已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男人就像奶茶，不喝又不会死。”
依我拙见，以小红帽的榆木脑袋和倔强脾性，断然斗不过小绿茶和小白花，趁早退出是良策。
只是不知，小绿茶和小白花是否仍在缠斗之中。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看完全文，江斯月心中隐隐燃起一丝怒火。
不知道“小绿茶”是谁，但她看得出来，“小红帽”是祁霂瑶，“N君”是裴昭南。而她自己则扮演了人淡如菊、骑驴找马、和N君暗通款曲的“小白花”。
凭这帖子的春秋笔法，想必评论区不少人会信以为真。
鼠标一路滚到底，看跟帖，果然如此。
【1L：沙发。】
【2L：板凳。】
【3L：地板。】
【4L：下水道。】
……
【9L：精彩精彩，鼓掌鼓掌。】
【10L：N君好福气，左拥右抱，快乐赛神仙。】
【11L：小红帽太蠢。小绿茶手段太直接，不够高明。我看好小白花，诸君意下如何？】
【12L：小白花+1】
……
【21L：我解码了[捂嘴]】
【22L：楼上展开说说？】
【23L：不敢展开，一说你们全都知道了。】
【2□□云人物？】
……
【30L：我好像也解码了。不过，小白花是谁啊？没听说过。】
【31L：小白花不会是我们学院的吧？】
【32L：楼上哪个学院的？】
【33L：狗都不念的学院。】
【34L：不会是医学院吧？】
【35L：我可没说[嘘]】
……
评论区的方向越来越怪，江斯月遍体生寒。
楼主发完帖就消失了，所有人的焦点都在于“小白花”，分明是有人刻意引导舆论。
所以，这帖子是冲她来的。
她不知道发帖人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平白无故往她身上泼脏水。
即使写了“道听途说，真伪自辨，请勿解码”，看热闹的人却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还乐此不疲地寻找当事人。
A大就那么大点儿地、那么多点儿人，保不准江斯月平时得罪过谁，趁机把她的名字和学院放在评论区。到时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百口莫辩。
她平时说话做事都谨慎小心，生怕遭人闲话，这种舆论压力根本承受不来。而且，她刚跟魏逸丞吵过一架，谣言若是传到他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她该怎么办？
主动澄清她和裴昭南的关系？可对方没有指名道姓，这岂不是不打自招？而且也有越抹越黑的可能。
装作没看见？任由别人曲意解读、肆意揣度？
正巧这时，程迦回来了。她在A大上夏季小学期的课程，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学校。
她拎了一袋子水果，还买了两瓶RIO鸡尾酒，打算晚上追追新剧。
程迦发现江斯月坐在电脑前，见自己回来都没反应，不禁问道：“你看什么呢？那么投入。”
她走上前去，这才注意到江斯月脸色苍白。
程迦看向她的电脑屏幕，拧着眉头将这篇小作文读完，顿时破口大骂：“卧槽，这是哪个傻逼发的帖子？正宗兰州烧饼（LZSB）！”
江斯月闷闷地道：“我不知道。”
程迦转身去拿自己的电脑，要为她打抱不平：“我现在就帮你激情对线。”
江斯月立刻拉住她：“别，想想别的办法吧。”
这样做很容易适得其反，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程迦冷静下来，忽然有了主意。
她点开裴昭南的微信头像，发消息。
【程迦：南哥，有人在A大BBS说你坏话。】
江斯月：“你找他做什么？”
程迦：“告状啊，这件事也涉及到他了。”
江斯月内心生疑，先不说裴昭南会不会管这件事，就算他管了，就一定能处理好吗？她觉得未必。
程迦又说：“试试看嘛。他要是问起来，我就把帖子地址发过去，说不定他会想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裴昭南才回复，只有三个字。
【裴昭南：无所谓。】
程迦：“……”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风评。
江斯月很是无语。
男人果然靠不住。
程迦只得转变策略，又追加一条。
【程迦：那个人还在BBS造谣，说你和江斯月有一腿。】
她想跟裴昭南解释解释这种事情对女生名声的影响。
既然裴昭南在意朋友，那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程迦还没想好怎么说，裴昭南的消息就来了。
【裴昭南：帖子呢？】
【裴昭南：我看看怎么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