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翌日，宋听欢按照和关琳琳约好的时间，去了勤德外面的一家书店。
书店窗明几净，面积很大，恰逢周末，很多学生都来这里上自习。
宋听欢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给关琳琳发消息：【我到啦】
关琳琳：【好的好的，我在路上啦】
两人约好了一起做卷子，关琳琳没到，宋听欢起身去一旁的架子上找书。
一本散文集拿下来，宋听欢看到了对面熟悉的眉眼，“梁识熠？”
男生抬眼，白皙俊秀的一张脸，很干净。梁识熠微微蹙眉，似是在回忆，旋即唇角牵起笑，“婷婷？”
宋听欢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梁识熠，自那次国旗下的演讲后，她就没在学校里碰到过他。听说宋听欢也在勤德读书，梁识熠颇感意外，“怎么会来江北念书？”
宋听欢低眼，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她弯着唇，“我爸爸让我来的，可能是因为江北这边的教育质量更高？”
梁识熠点点头。
陵城这样的三四线城市，教育质量的确没办法和江北相提并论。
担心打扰到其他人，两人从书店出来，旁边刚好有一家奶茶店。
“要不要喝奶茶？”梁识熠问。
“好。”
等奶茶的间隙，两人很自然地就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
“当时我在车上，就看到你追在车后面跑，一把鼻涕一把泪。”似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梁识熠眼底的笑意更甚，“你肯定不知道，我当时也在车里嚎啕大哭。”
被提及小时候丢人的事，宋听欢原本还有些难为情，听梁识熠突然这么说，她怔怔看向他。
梁识熠还是浅笑的模样，“结果晚上我给宋叔叔打电话，就听到某个小丫头在旁边一边打哭嗝，一边问，梁识熠走了，以后谁帮我写作业啊。”
宋听欢被说得有点耳热，看着梁识熠，鼓了鼓脸颊。
真的，太丢人了。
关琳琳到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俊男美女的画面。男生琥珀色的眼底尽是温和笑意，女孩子双颊绯红。
“咳咳——”关琳琳轻咳了声。
宋听欢转头，“你来啦。”
关琳琳挽上宋听欢的手臂，暧昧的眼神在宋听欢和梁识熠之间扫来扫去，趁着梁识熠去拿奶茶的空档，关琳琳凑在宋听欢耳边小声道：“什么情况啊，宝？”
宋听欢不解，“什么……什么情况？”
“装。”关琳琳看了眼梁识熠，“你和咱们梁学霸啊。”
“啊？就是刚刚在书店遇到了啊，很久没见，他说请我们喝奶茶。”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关琳琳不太信，“那你脸红什么？”
宋听欢微微皱眉，她有脸红吗？
她只是因为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有点难为情。
关琳琳又看了眼梁识熠，少年身形疏阔如竹，穿着休闲的牛仔裤和纯白色的衬衫，俨然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不过，梁学霸也不错，不比江遇差。”
宋听欢：“？”
梁识熠今天也约了人，临别前告诉宋听欢，他在高二九班，如果平时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他。
梁识熠走后，宋听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和江遇一个班呀。”
关琳琳低着头，随口回了句，“对啊，德勤双草，王不见王。”
宋听欢：“？”
“听说是因为附中的苏禾。”
宋听欢：“……”
这好像已经是她听说的和江遇有关的第五个女孩子了，还是外校区的。
“江遇……他这么花心吗？”
“嗯？”关琳琳抬头，显然聊八卦可比做卷子有趣多了。
“有资本呗，就江遇那张脸，谁看谁迷糊。”
宋听欢微微皱眉，什么叫“迷糊”。
“那他就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吗？”
“没有吧，反正没听说有。”
“韩晶晶也不是吗？”
“不是吧，可能在暧昧期，两个当事人都没承认过。”
宋听欢眉头皱得更深。
她碎碎念，声音很小：“秦老师还说让我跟他好好学，学怎么当海王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午饭过后，宋听欢和关琳琳又在书店做了一套卷子，才各回各家。走到江家别墅门口，宋听欢才想起来一件事，她没有家门钥匙。
今天是周末，阿姨也不在。
宋听欢想给江遇打个电话，但一想到昨晚在江遇房间里听到他和李一亮的对话，又打消了念头。
春日午后的阳光不算盛，宋听欢坐在门口的海棠树下，拿出刚刚买的书。
不多时，她打了个哈欠，微淡的倦意袭来。
宋听欢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察觉到身边有人叫她，她迷迷糊糊醒来，便看到半蹲在她身边的江遇。
天际边云霞如火，少年弓着背，身上罩着件纯黑兜帽卫衣，红色的耳机挂在修白的颈侧，晃在宋听欢的视线里。
宋听欢缓缓地动了下眼睫，在江遇郁黑的眼底看到了神色茫然的自己。
怎么睡着了呢。
她抬手揉揉眼睛，“我忘记带钥匙了。”
喃喃的音色，声线里还带着点刚刚醒来的困倦，听着越发绵软。
“没带钥匙，不知道打电话？”
“我……”宋听欢抿抿唇，“手机没电了。”
江遇：“……”
“那我要是今晚不回来呢，你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宋听欢不理解这种假设，“可是，你说今晚要回来的呀。”
绵软的嗓音。
跟谁撒娇呢，这是。
江遇眸光微偏了下。
宋听欢这才发现，江遇身后还站着好几个男生，李一亮、韩书铭她是认识的，还有留级到他们班的李阔，其他都是生面孔。
她刚想起来，脚下一麻，整个人又跌了回去。
手臂被握住，还好江遇抓住了她。
掌心里细细软软的一截，于江遇而言是极为陌生的触感，好像他再用一点力，就能掐断一样。
女孩子都这么软？
宋听欢是真的觉得脚踝有些发软，她下意识去抓江遇卫衣的领口，将身量修长的少年拽得微微俯身。
他身上总有种洁净冷冽的气息，靠近的时候，轻易便能占据所有的鼻息。
“腿麻了？”
“有点。”
“活该。”
“……”
李一亮看着这俩，觉得有点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他说不上来。
身边还有一大群人站着，宋听欢不好意思让大家等，缓了缓，直起身子，“我可以了。”
然后便松开江遇身前的布料，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
江遇低眼，看了眼被宋听欢抓过的地方。
有染着奶奶灰发色的男生走过来搭上他的肩，视线打量着宋听欢的背影，“遇哥，这漂亮妹妹谁啊，也不给介绍介绍。”
“介绍个屁，没看你遇哥刚才一脸的紧张么。”说着，李阔就学起江遇方才皱眉的样子，“那我要是今晚不回来呢，你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李阔从前和江遇是同学，现在和宋听欢是同学，他就坐在宋听欢前面，和关琳琳一样自带八卦属性，这段时间早把江遇和宋听欢的关系理清了。
李阔旁边的男生很有灵性地接过话，“可是，你说今晚要回来的呀。”
连尾音的“呀”都一模一样。
一群男生笑成一团，搭着江遇肩膀的奶奶灰讪讪收了手，“是我瞎了。”
江遇瞥了眼身后闹成一团的人，“都有病？”
*
宋听欢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的时候正看到江遇在厨房拿饮料。
她想起昨晚江遇和李一亮的对话，胸.线、屁股、带劲儿。
他们全都是男生，不会……真的是去那种地方吧。
“等会儿一起吃饭。”
她和那一群男生？
宋听欢连忙摇头，“不，不用了。”
江遇偏头，觉得宋听欢今晚有点怪怪的。他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修长的指骨捏着绿色的铝罐，食指勾着拉环轻轻一抵，细腻的泡沫涌上来。
铝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江遇慢悠悠地抿了口，喉结上下缓缓滑动。宋听欢看着凸起的那一处，被薄白的皮肤覆着，绷出嶙峋感。
明明只有一小块，却好像蓄满了力量感。
男生身上的东西，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宋听欢像是被传染，下意识地咽了咽嗓子。
白色的格子窗将落日切割，江遇倚在岛台边，始终一言未发。薄唇被浸润得潋滟，他的视线凝在宋听欢身上。
这小姑娘，今晚有点不太对劲的。
“不吃？”江遇问。
“嗯。”
很轻的一声，伴着肚子“咕噜”一声。
李一亮嘹亮的嗓音自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你知道你这叫啥吗？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宋听欢：“……”
江遇垂眼轻笑。
宋听欢真的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厨房外，李阔还在不服辩驳，“可那匹马真的很烈啊，遇哥也真是的，是你要胸大屁股大的，又不是我，我特么人还没马高呢。”
李一亮：“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李阔个子矮，人胖，在这群人里有个形象的外号——圆号。
李一亮魔性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别墅，宋听欢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你们今天……是去骑马？”
“嗯。”
江遇轻飘飘地应了声，视线却没有从宋听欢身上离开，他又抿了口雪碧，“不然呢？”
宋听欢沉默。
没有不然，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倏地，发顶上罩下一片阴影。赤金的倾晖照进来，宋听欢整个人都被江遇的身影笼罩，她眼睫一颤，抬起头，整个人都落进少年濯黑的眸子里。
“我发现——”江遇微微俯身，唇角敛着点头，“你这小姑娘，想法真的挺花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