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胸膛。
“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蜷着肩，下意识往后怯退，步子跟她的声音一样碎不成章。活像一只被恶狼逼至绝境的白兔，好不可怜。咬了咬唇正要解释，小脸才刚抬起来，正赶上卫烬负着两手，俯下身来，兴味地研究她的眼。
鼻尖相顶，呼吸相缠。
灯火流淌过他面颊，像妙笔丹青逐帧勾勒，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最后玉笔轻提，落在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上，细微得像少女藏在风中的心事，细不可查。
姜央呼吸凝窒，耳边的喧嚣都静止了。
“脸怎么又红了？”
寂静中，他忽然开口，语气含着戏谑，声线压得极低，干而燥，仿佛砂石磨砺而出，又似陈年烈酒回甘无限。
姜央猛然惊醒，午间小瀛台发生的糗事如走马灯跃然脑海间。
-“脸怎么红了？”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距离，同样的问话，他午睡醒来就是这般“轻浮”，她才会把书拍他脸上……
而眼下，他不仅不知悔改，还加了个“又”字。
“与你何干！”姜央蹙眉剜他一眼，拔腿便走。
卫烬却不让。
姜央往左，他也往左；姜央往右，他也跟着转头。
“怎么与我无关？我既应了姑娘，要护你周全，那便必须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倘若姑娘脸红是因为着了风寒，我岂不是也有看护不周之责？”他边说边一大步拦在她面前，义正词严道，“我得对你负责。”
姜央目瞪口呆，脚已然迈出去，却惊得都忘记落下。
这、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他负责了？
“你、你……不要脸！”姜央脸上红霞更浓。
卫烬欣然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不仅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双手抱在胸前，偏头饶有兴趣地研究她发丛中露出的一点耳朵。
在红一点，都要赶上血玉了，瞧着怪好吃的。
他忍不住低笑，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捉了她的手，塞过去。
十分温润滑腻的触感，是一块玉佩，成色极佳，还带着他的体温。梅花在玉面嫣然生长，是他一刀一刀亲自雕刻而出。
她喜爱梅花，他怎么知道的？
姜央愕然。
“我看你每张琴，琴身都雕这个。”卫烬说，朝地上那盏坏了的兔儿灯抬抬下巴，爽快道，“拿去吧，算我赔你的。”
说完，他便仰起下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可心却跳得厉害。
双手负在背后握了又握，耳朵也微微红了，衬着他白净的脸庞，恰似一枚鲜艳的印章，盖在这斑斓夜色中。
也印在了姜央心上。
才安抚好的心跳在次乱了章法，比刚才更盛，吵得人耳鸣。唯恐叫卫烬听了去，她忙捂住胸口，嗔道：“我才不要。”
边说边飞快把玉佩塞还回去，掉头就走，仿佛那是什么会咬人的东西，多拿在手里一刻便会要她性命。
“喂，喂！”卫烬连着唤了几声，她都不搭理。
他也不恼，看着她的背影，叉腰笑了下，舔了舔唇角，随手将玉佩悬在旁边横斜而出的木樨花枝上，“你要不要随便，反正我挂这儿了。”
姜央冷哼，理都不理，脚下加快几分，想赶在自己脸颊红透前赶紧离开。
可偏就在这时，对面姜家马车边上又多了一辆马车，姜家的。
——是母亲见她迟迟未归家，寻过来了。眼下人已从车帘后头出来，云岫正伸手搀她下车！
姜央好似被焦雷劈中，脑袋“嗡”地一声，每根头发都要竖起来。
母亲一向重规矩，要是看见自己和一个外男拉扯不清，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而某人还懒洋洋地站在木樨树边，兴味地抛着手里的玉佩，打量她。
他虽认不得那马车上的人，但瞧姜央的反应，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指了指前面的马车，又朝玉佩努努嘴，一脸坏笑，偏又坏得云淡风轻。
无赖！
真真就是个无赖！
姜央后槽牙都痒起来，恨不能咬他一块肉解气。看了眼母亲的方向，又觑觑他，她跺跺脚，到底是败下阵来，小跑着回去木樨树边，一把扯下那块烫手的玉佩，看也不看便藏进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