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原——
什么都还没做,就被担忧起会「打断老父亲腿」这种……的确有必要担心一下的事情，知名不具的逆子本人自一片无比熟悉的灰蒙雾气中睁开眼睛。
这是源自于他本体的诅咒，势要绞杀一些与神有关之物。
撩拨了下面前借由秘法自体内抽离,又不断往外扩散的雾气,雨宫律对着华丽羽袖下爬满了藤蔓状金纹的小臂冷眼观察了半晌，随即又抬手摸向额间。
不出意料地，指尖触到了冰凉的骨质。
那是一对玉色的鬼角。
微鼓的锥体,除了色泽莹润恍若白玉外没什么特色,相比起妖怪那些随便乱长奇形怪状的鬼角甚至称得上朴实无华。
却是堕化为鬼神的象征。
“真是……丑陋不堪……(ｙｑｋｘｓ)•(ｃｏm)”
从被诅咒污染满是死气的焦土中坐起,雨宫律凭着感觉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将脑袋靠上身侧蔓出地面半人高,虽残余一丝草木清香却已无生机的巨大树根上。
视线在毫无可见度可言，被侵蚀性极强的诅咒化身的雾气中晃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父亲如今在哪里？
已经跟高天原的家伙们打起来了,还是尚处于对峙状态？
蛭子神并非武神,即便与统治高天原的三贵子之一的天照同为太阳,因为身体残缺的关系力量在一众神明中并不算多么突出。
虽然这么说很残酷,然而事实上就是——无论法术多么精妙，力量不够也很难说不会被一力降十会。
要是父亲真的被高天原诸神，尤其是天照所击败……
会是什么心情呢？
捏了下轻飘飘毫无坠感,空荡得让人有些不太习惯的右耳,雨宫律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让杰把那东西送过来还来得及么？更何况要在这片迷雾中找到彼此的位置，也不是易事。
而且说到底——
就他的体质而言,再精妙的封印也毫无用处。
那红绳……
不过是个白泽阁下给予他的,让他抑制住这份压根找不到理由遏制的怨恨的借口罢了。
总之,尽快平息吧。
唯独这幅形同恶鬼的姿态不想被任何人看到，雨宫律缓缓闭上眼睛，雷光涌动着将刻印于体内扩散诅咒的秘法尽数破坏,一点点努力收回外泄的诅咒。
布料掩盖下的腰腹蔓延至全身的藤蔓状金纹，与额上的鬼角一起，如共鸣般开始跃起脉搏似规律的搏动。
——
被自家儿子忧心心理状况的蛭子神的确正在打架，不过倒并非是跟高天原的神明。
或者说，还不如跟神明打。
毕竟他们至少讲武德，不会跟这个白毛小鬼这样——
“大叔，都这么大个人了，就别像见到亲戚上门的小鬼一样了嘛。€(一起？看小说)€[(ｙｑｋｘｓ．ｃｏｍ)]『来[一起？看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ｙｑｋｘｓ)•(ｃｏｍ)”
对高天原沉不沉没的完全无所谓，比起战斗更像是在闹着玩的五条悟打着嘴炮，指尖凝起高浓度的咒力球。
在这片诅咒所化的雾气中，仅用人眼根本分不清方向。六眼视角下更是乱七八糟，混乱斑驳的能量亲亲热热地混杂在一起，紧密相连不分彼此。
别在这里面找人了，一不留神都有可能撞树。
五条悟哪受过这种委屈？
他也不分辨方向了，一发发光炮不要钱似的直接朝四面八方进行狂轰乱炸，嘴里还不忘挑衅。
“不要躲躲藏藏的了，难道你是动不动就闹别扭的青春期学生吗？明明是个大叔了，不要害羞出来玩嘛！”
避开一个又一个恐怖袭击式无差别轰炸的咒力球，藏于暗处的蛭子神面无表情地继续构筑幻术。
层层叠叠繁复无比的术式不断叠加，看着甚至有将这个嘴巴叭叭个不停的白毛小鬼永远困在这儿的意思。
他是正统法师，不藏好放冷箭难道还跟人家正面刚么？
高天原的神到底是从哪里请来这么个……神奇生物的？
他们精神状态还好么？
有那么一个瞬间，蛭子神有那么一丝动摇——他为什么非要跟高天原的一群神经病计较些有的没的？显得不是很聪明。
恍神间，身侧再次掠过一发咒力光炮。
耳畔的黑发和轻薄的耳坠被带起的劲风扬起，清晰听到对方那张嘴还在继续吐出各种难以描述，分明不带一个脏字但反正就是让人无名火起的挑衅言论。
眉头越皱越紧，手里用以施法的折扇也被捏得死紧，从未见过这种等级的熊孩子，蛭子神大受震撼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教育方式，才能养出这么个倒霉孩子……
目前还不知道这倒霉孩子是自己家的，有被冒犯到的蛭子神面无表情，埋头给本就身陷幻术的五条悟继续叠上一个又一个新幻术。
并不致命，只求将人困住的那种。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从始至终都只有高天原诸神，被委托来帮忙的其他生物不在攻击范围之内，一般都是套几个幻术丢出去。
毕竟，人类也无法违抗神明……吧？
至少就破坏力而言，蛭子神不觉得五条悟哪点儿比神明差了，完全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为那些家伙所驱使。
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但凡有点儿实力的都忍受不了吧？
所以是为什么！
神金啊！
蛭子神越想越觉得五条悟脑子不正常，手里忍不住又多套了几个术。
这种癫公就该关到天荒地老！
——
比起以幻术对敌打起架来无声无息，更讲究艺术性蛭子神，五条悟的战斗方式就格外粗犷了。
至少从外表上看来是如此。
一次次从幻境中醒来，却因为周边环境原因自始至终没有见到躲在暗处放术那个人，莫名产生一股被戏弄之感的五条悟肉眼可见地烦躁了起来。
被高浓度咒力扬起的烟尘烈风，炸开的碎石土块，还有无辜被轰成碎屑的树木和建筑材料……
一切都被灰蒙的雾气所吸收，传不出半点儿动静。
只能留在诅咒之外的众神眼看着不断侵蚀高天原雾气团终于停止扩张，脸上的焦虑却没有半分减缓。
光停止扩张有什么用啊！
大片高天原都没了，难道以后所有神就龟缩在高天原边缘么？
可雾气里面半点儿声响都没有，安静的诡异，他们没办法从外界得知里面的状况，也不可能派人进去查探。
毕竟没有哪个神想不开，想要体验一下死去的感觉。
因此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手底下有着一大批人才的地狱辅佐官，商量许久终于再次推举了个倒霉蛋前来询问进度。
“鬼灯阁下。”
脚边跟着两只可爱的白毛黑足狐狸神使，耳戴黄色花札，黑发用麦穗形的发饰束起，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个子女神朝看热闹的鬼灯走了过来。
鬼灯扭头望去，还是个熟人。
宇迦御魂，稻荷大明神。
天津神中的一朵奇葩。
仁慈善良得过了头，太过心软没办法恩威并施，曾一度苦恼于自己需要依靠自家神社里的巫女神官保持威严的神明。
就连所谓的稻荷神两面性之反面的鬼神荼吉尼天，其实不过是当时一位喜好食用尸体的妖怪跟九尾狐玉藻前组成了饭搭子。又因为骑着狐狸的女性与稻荷神的重合性太高，被当时的人类被误解为稻荷神发怒罢了。
两方人马即将打起来的时候，还是地狱HR鬼灯出面调停，提出了让荼吉尼天为地狱工作，成为天神宇迦御魂反面的鬼神这一折中方案阻止了纷争。
出于自身的确需要一个代表惩戒的反面形象来维护威严，宇迦御魂默认了这个说法，并且还慷慨地用自己遍布全国各地的神使狐狸们帮忙按区域管理亡者。
面对这样一个勉强算是同事的神明，鬼灯脸色极细微地和缓了些许，点点头以作招呼：“宇迦御魂殿下。”
宇迦御魂严肃着脸，同样点点头以作回应，开门见山道：“能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么？”
“不行。”
鬼灯举起手机，给对方看了眼拨不出去的电话，看向雾气的眼中满含兴味：“里面没有信号，真是神奇的诅咒……”
“……”
宇迦御魂一时不知道该吐槽哪里好。
虽然地狱特产的手机信号的确很强，毕竟能够实现彼世和现世的通讯本身就已经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但是——
一个鬼神，通讯手段竟然是手机！
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科学还是不科学了，只有搞笑艺人演漫才节目会这么编吧！？
停顿了片刻便如芒在背，被众神催促再接再厉的宇迦御魂身体一僵，又接着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再派人进去什么的……不不，这个果然还是算了，好危险的！”
鬼灯有些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不住在高天原吧？”
着急得好像炸的是自己家一样……
反正又不会波及自己，正常人不是该像桃园乡那个种花神兽一样窝在家里看邻居热闹么？
“那个啊……”
宇迦御魂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地面，每年神无月大国主那边也会邀请我去参加神议，但我其实是天津神来的！”
须佐之男与大山津见神之女神大市比卖之子，正儿八经的天津神！
虽然的确长居国土，但丰收和谷物神居住在地面有什么不对的！？难道高天原还跟人类一样种田？
“原来如此……”
鬼灯恍然大悟，一边安抚一边指着对方身后表示：“不用着急，探路的人来了。”
宇迦御魂下意识往后望去，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的神使什么时候染上了黑毛顺便还化作了人形。
不止外形像个狐狸，笑眯眯的样子也跟狐狸相差不大，如今还被稻荷神亲自认证是个狐狸精的夏油杰默默后退一步，对小个子女神突然和蔼慈爱起来的目光感到十分不适，满脸迟疑地打了个招呼：“你、你好？”
“你好，我是宇迦御魂。”
长居国土对于现代打招呼方式接受良好，宇迦御魂微笑回应完面前这个极有可能是狐狸转世的人类，又猛得扭头看向鬼灯，压低声音提出质疑：“什么叫做探路！？”
“进去里面，看情况。”指着眼前的迷雾团，鬼灯简洁明了地解释道。
“开什么玩笑！”宇迦御魂不赞同地狠狠皱起眉，然而那张小女孩似的可爱面孔怎么看都凶悍不起来。
“里面那么危险，怎么可以让人类进去冒险？地狱不是有很多大妖怪么，我去拜托她们！”
“因为高天原出了状况，整个地狱都很忙，包括荼吉尼天所在的迎接科。”
鬼灯平静提醒道：“而且恕我直言，刚刚进去的那个就是人类。”
“那、那个……”
回忆起之前进去的那个——把神按在诅咒边缘来回摩擦，一点儿也不柔弱的白发人类——宇迦御魂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惊恐，语气也消沉了下来。
“那个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超可怕的，人类怎么可能会那么可怕！”
“人类本来就是这么可怕的生物。”见惯了地狱里那些奇形怪状的亡者，对人类本性有着过度充分认知的鬼灯诚实地做出客观评价。
“那只是少数！”
向来喜爱人类，曾经即便并非神职范围也经常从妖物手底下保护柔弱人类，以至于现在的人不管啥事儿都往稻荷神身上求的宇迦御魂不愿意接受现实：“怎么可能连续出现两个那么可怕的人类！”
鬼灯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对方的幻想：“真遗憾，新来的夏油君就是刚进去的那个五条君的挚友，他们半斤八两。”
“……？”
刚来就被牵扯进二神之间的争论，虽然不知道五条悟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但自觉遭受了莫须有污蔑的夏油杰十分有异议：“谁跟那家伙半斤八两了？”
鬼灯坚持己见，但不作反驳。
宇迦御魂被打击惨了，不可置信地捂住耳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等等？”
眼看没有人信，还想为自己辩驳几句的夏油杰却从刚刚的对话中发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他指着面前这一大团十分眼熟，自己前不久才在幻境中看过没这么夸张版本的雾团状诅咒，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你们是说……悟，已经进去了？”
“啊，没错。”
鬼灯的回答给了夏油杰沉重一击。
作为五条悟挂在嘴边的唯一一位挚友，夏油杰十分清楚对方战斗中能有多气人。
就拿跟京都校的姊妹交流会来说……
反正交流赛打完之后，全国仅有的两家咒术师培训学校之间，再也没什么情谊可言了。
至少跟他们打过照面的几届，是没有半点情谊可言的。
甚至黑市上针对五条悟性命的那条虽然没什么用，但金额日渐增加的悬赏，除了诅咒师外很难说没有一个咒术师悄咪咪加注。
为什么夏油杰这么清楚？
毕竟单论这点他跟五条悟的确半斤八两，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可能还更加气人一些。
换做是平时，这种不讲武德的胜利结算嘲讽倒也没什么，对待咒灵和诅咒师用不着人文关怀。
然而——
藏身在这片迷雾之中的，本次高天原沉没计划的幕后黑手，并不是什么敌对阵营。
蛭子神，那可雨宫律他亲爹啊！
已知，五条悟凭借天生就不存在的羞耻心混成了产屋敷夫妇毫无血缘关系的亲儿子，时常以雨宫律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自居。
问：蛭子神和五条悟打起来，算不算父子相残？
再问：如果里面两个人产生了什么不死不休的矛盾，在肯定是五条悟的错这一前提下，怎么样撇清关系才能显得没那么冷漠无情？
直接绝交会不会太明显了？
夏油杰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虽然他的确身负调解父子关系的任务，但根本不是这对父子啊！
悟怎么还带凭空给人增加工作量的！？
捏着手里据说是雨宫律召唤道具的红绳耳饰，夏油杰脚下踌躇，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里面的情况还真是诡谲啊！
哈哈，突然就不想管了呢，就这么让悟被逐出雨宫家有什么不好的？
大块人心么这不是！
尽管心里面全是试图摆烂的想法，但夏油杰这种连刀子嘴都算不上的纯豆腐，是不可能放着里面那对毫无血缘关系的亲父子真打个你死我活的。
不过在这之前……
“鬼灯先生、宇迦御魂小姐。”一上岗面对的就是大项目，心里面没底的实习调解员夏油杰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试图临时抱下佛脚。
“父子之间产生矛盾，一般而言要怎么解决？”
人类时期压根没见过父母，鬼神时期只能别人喊他爸爸的鬼灯面无表情，提出了一个几乎可以应对任何矛盾的万能建议：“制造一个更大的共同矛盾。”
夏油杰：“……”
很好，很不顾别人死活的建议。
不愧是地狱第一辅佐官。
但他总不能劝说悟和蛭子神共同对抗高天原吧？
夏油杰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宇迦御魂身上。
虽然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变得这么迅速，但生性乐于助人的宇迦御魂还是努力思索了起来。
然而她显然也不具备什么参考意义。
毕竟宇迦御魂的父亲是那个以熊闻名，连亲姐姐都受不了的叛逆男孩须佐之男，因此她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不相处，就不会有矛盾。”
这确实是从根源处断绝产生矛盾的可能性了，不过听起来似乎也直接断绝了父子关系啊！
“……行吧，那我进去了。”
没有任何参考，甚至就连自己的父子关系也不能说特别好的夏油杰只能勉强勾起一抹微笑，抬脚走向不知情况如何，总之外表看着一片祥和的雾气团。
耗了这么久，如今只想赶紧结束出差下班回地狱的鬼灯略一颔首。
“等等。”
宇迦御魂喊住了即将步入诅咒内部的夏油杰，在对方困惑的眼神中站直身姿，一本正经道：“明明是为了高天原而深入险境，身为稻荷神，我却没办法为你施加祝福……”
小个子的黑发女神眉心轻蹙，茶褐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看起来很羞愧的样子。
“我没办法探查里面的情况，神明们也没办法插手诅咒内部，如果遇到危险不要逞强，即刻撤退。无论如何，平安归来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成功与否，我宇伽御魂都会……”
“不不，这个就不用了。”夏油杰赶忙举手叫停，生怕对方冷不丁给他来个什么神眷之类的东西。
的确打算降下福祉，不过鉴于神眷也在诅咒范围内，打算结束之后再作奖励的宇迦御魂露出困惑的神情。
“嘛……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就当我有信仰了吧。”
小姑娘……至少表面是小姑娘的宇伽御魂态度过于友好，没办法摆出不和善态度的夏油杰挥了挥手里的红绳耳饰。
他扭过头直接踏入那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诅咒内部，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而且，我可不是为了高天原来的啊……”
更何况里面也压根不是什么险境……
才怪！
两只脚刚踏入迷雾范围内，还没来得及适应这个基本上没啥可见度的环境，夏油杰迎面就撞上一颗极其眼熟的咒力球。
不用想都知道挚友跟蛭子神已经打了起来，说不定还打了很久，和平相处是绝对不可能了。
夏油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在让咒灵出来挡刀和侧身避开之间，他选择了化身正义使者。
右手拿着丑宝吐出来的游云，左手开始用咒灵捏光炮，同时还不忘召唤出他的化身咒灵大军。
“五条悟你这个不孝子！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
从看到不知道打哪儿窜出来一个身着跟白头发小鬼身上衣服样式差不多的衣服，黑发紫眸的咒术师冲上来接手他的战斗，嘴里还喊着「悟，你怎么能打你爸」这种不知所谓的话的时候……
蛭子神知道，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癫了。
面对新一代的六眼术师，他逐渐感到力有不逮。
这是正常的。
事实上，历代六眼持有者被称为神子不是没有理由的。
仅从实力上来说，成长起来的六眼术师并不比大部分神明差，甚至在武神中也是佼佼者。
——尽管六眼并非神明降下的赐福，也不是神胎拖人体而生的那种状况。
这代的六眼似乎又格外强些。
不知道这里面多少有自己儿子陪练的一份功劳，蛭子神只当自己倒霉，遇上了一代神金到跑来给神明打工的六眼。
他对自己的失败早有预感。
如今已是人类的时代了，他的计划注定是要失败的。
这种事谁不知道呢？
可是……
他不甘心啊。
同为伊邪那美与伊邪那岐之子，高天原的神明们却从一开始就高高在上，享受着人间香火。
高兴时就稍微赐下福，不高兴时就随手惩罚，即便如此也仍旧为人类所敬重。
他和淡岛却只能被抛弃在海里漂流，拖着畸形的身躯在人间苦苦挣扎。
同为太阳的天照有着完整的，炽烈灼人也温暖璀璨的神力，自出生起就被指定为高天原的统治者。
他却连身为神明与生俱来的神力也是残缺不全的，只能依靠日夜不断地钻研技巧来补足力量上的不足。
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次一等的是他？
不被高天原接纳的残缺之神胸中如毒液般灼人脾脏的妒火与愤怒，必须得让所有神都尝试一下才行。
与众神不同，见识过人类创造的奇迹，蛭子神并不觉得败在人类手里是件多么可耻的事情。
但不能是这个时候！
他……
至少也该拖几个神明一起入泥潭的，怎么可以败在人类手里？
可蛭子神本来就并非武神，当然不是绝大部分武神都敌不过，没有破甲能力只能看着无下限龟壳仰天长叹的五条悟的对手。
然而正当危机时刻，却突现按理来说应该是对面的友军，但莫名其妙帮衬着自己这边的……
自己压根没见过的「友军」。
这是个什么奇怪的发展？
莫名其妙被抢走了敌人，蛭子神几乎是有些空虚地愣在了原地，迷茫地看着一黑一白俩咒术师骂骂咧咧地打在一起，大声争论着他究竟是谁的父亲……
有病吧？他只有一个孩子！！
蛭子神狠狠皱眉。
心中考虑是等那两个咒术师两败俱伤后丢个幻术弄晕到事情结束，还是现在就不忍了上去揍乱认清的小鬼。
没能等他想清楚，耳边却忽地传来枝叶碎裂的「咔嚓」声。
怎么会有声音？
雾气……
什么时候开始减淡的？
蛭子神这才惊觉不对，猛得扭头往声源处望去——
一身华服羽衣，黑发披散，眼生红纹的金眸青年于雾气中现身，对迷雾中稍显狼狈的蛭子神轻唤了一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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