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乔其实记得的,但她不敢相信。
她远不如周宴深在学习方面来的得心应手(ｙｑｋｘｓ)•(ｃｏm)， 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到他的地方。
但此刻少年看着她⅕[(ｙｑｋｘｓ．ｃｏｍ)]⅕『来[一♂起看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ｙｑｋｘs)•(com)， 目光沉静专注,覆着她的掌心微微用力,她恍惚间有些迟疑。
她不该不相信他的。
她也该相信自己，可以。
CMO决赛在次日九点正式开始,虞乔和周宴深作为陵江市一队的队员参赛,一路从小组赛到决赛，虞乔最后拿到了32名的好名次,而后在台下看着少年争冠。
周宴深拿着奖杯下台,四处环视,方才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忽然失去了踪影。
队里的老师和同学纷纷围上来恭喜她,周宴深敷衍了几句，把奖杯给带队老师,去问一旁的工作人员有没有看见虞乔。
工作人员听完他的描述，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说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吧，我刚才看见了,她眼眶红红的出去的,我还担心她怎么了。”
周宴深皱起眉：“能麻烦您告诉我她去哪了吗？”
工作人员指了一个门的方向：“她往那个门去了。”
周宴深道谢,向指的方向去,穿过露天走廊,推开楼梯间的门，他看见少女趴在窗台前的背影。
她穿着统一的白色衬衫,下摆收进裙子里，和她刚来周家的那身装扮很像，只是垂在身后的马尾长了些,人也更高更瘦了些。
听见门开的声音，虞乔没动，只是低了低头，周宴深瞥见她的鼻子红红的。
他站定，没动，轻轻喊了她一声：“虞乔。”
少女的背影一僵，但是没转过头来。
周宴深走过去，靠在她旁边的墙上，低眸看她。
几缕碎发掉在耳边，鼻尖很红，睫毛垂着，看不出哭没哭。
两个人都没动，片刻后，虞乔眼前出现一包纸巾。
少年的手干干净净，修长白皙，一言不发地把纸巾递到她面前。
虞乔一开始没接，可他不说话也不动，纸巾就陈在她面前。
她抿唇，低头，一滴眼泪砸下来，一开口暴露忍不住的哽咽：“你烦死了。”
周宴深手指微微一动，收回手，利落地撕开纸巾，抽出一张。
他弯下腰想去给她擦眼泪，虞乔用手背挡着脸，自顾自哭着，别过头去。
周宴深顿住，纸巾停在她脸颊边，手指微蜷，收了回去。
而后，他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少女的背，把她按到自己的怀里，只说了两个字：“哭吧。”
他身上的外套还没来得及脱，是学院风的深蓝色西装，面料很厚重，虞乔刚碰上去的时候有片刻的僵硬，随后手指揪着他的衣角，闷闷地哭起来。
她哭的声音很小，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更像在啜泣，发泄着情绪。
周宴深知道她这两天的情绪有多紧绷，住在酒店里，二人不住同一间，他常常在夜半醒来的时候，收到她的信息，是紧张害怕的心情：【周宴深，我好怕自己不行。】
他穿上外套去敲她的房门，深夜的酒店走廊格外安静，地上铺着的长绒地毯将走路声消弭，她给他开门，神情都是恹恹的。
吃不好也睡不好，才来不过三天，她就瘦了一圈。
譬如此刻，少女埋在他怀里哭，温热的眼泪浸湿衣服前襟，她抵着他胸膛的胳膊都有点咯人。
周宴深任她哭着，伸手揽过她的后背，虞乔头发上的香气盈满鼻尖。
虞乔哭得肩膀一抽一抽，从一开始的低声，到后来慢慢哭出声来，胡乱地拿着周宴深的衣服擦眼泪。
他的外套是不能穿了，沾着她的眼泪，又皱又乱。
周宴深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俯下身，仔仔细细地，动作轻柔。
少女的皮肤像豆腐一样，睫毛和眼眶湿漉漉的，眼周一圈都哭红了，我见犹怜。
“哭完了吗？”周宴深笑着叹了口气，“哭完了可以开始想想准备申请保送的材料了。”
前六十基本都会得到保送的名额，虞乔的名次稳稳的。
此话一出，虞乔又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从他手里拽过纸巾自己擦。
周宴深俯身，手撑着膝盖，弯眸：“要不要再哭会儿？”
“你当我是海绵吗？”虞乔声音嗡嗡的，垂着长睫反驳，“想挤出眼泪就能挤出眼泪。”
“没有。”周宴深又掏出一张纸巾给她，凝视着她。
海绵多丑。
她多漂亮。
-
寒假来临之前，虞乔把保送的材料全部提交上去，之后便安心等待结果。
暂时性没有了学业和考试的压力，一放假，虞乔收拾了行李飞去纽约和林笙过年。
林笙早就得知结果，提前请假来接女儿，在家里办了一个小小的派对，替她庆祝。
“妈妈。”许久不见，虞乔上前直接抱住她，下巴抵到林笙的肩膀，“谢谢你。”
“长高了。”林笙摸摸她的头，“谢我什么啊？”
“谢谢你答应让我留在国内上大学。”虞乔侧身，脸枕着她的肩头。
林笙不说话，细长的手指抚她的脸，虞乔长高了些，身体也更匀称了，小女孩儿的肌肤光滑细腻，白里透红。
再不是她刚见时候那个怯懦瘦弱的小女孩，也不是前两年虽然懂事却过分安静的模样。
现在才像一个真正的青春期小女孩。
“这是你自己的努力，不需要谢妈妈。”林笙声音放软。
虞乔的手抱在林笙腰间，林笙很瘦，但身上很香，是让她最熟悉，也最安心的香味。
她蹭了蹭，像小猫一样。
这次来纽约的日子要轻松得多，林笙没有再给她报那些锻炼身体的班上课，虞乔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活动。
她便到处去走走玩玩，周末天气好的时候，林笙会驱车带她去远一些的地方玩。
大年三十的晚上，母女两人在家里过节，外头下了雪，虞乔踩着凳子把窗花和对联贴好，而后便去厨房帮忙端热气腾腾的菜。
林笙的手艺不算好，她不常下厨，顶多算是能吃而已。
但虞乔觉得很好吃，比起去外面的餐厅吃，她更愿意吃林笙亲手做的饭。
菜一道道上桌，屋内暖气充足，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映着红通通的窗帘，虽不如国内有气氛，但也已经足够好看。
吃到一半，虞乔接到周宴深的电话。
林笙没有没收她的手机，手机屏幕在桌上亮起，虞乔放下筷子起身去接。
周宴深打来的是视频，接通的下一秒，虞乔便在手机里看到了漫天的烟花。
“新年快乐。”烟花之后，清朗愉悦的男声响起。
“新年快乐！”虞乔欢快道，“好漂亮。”
镜头调转过来，屏幕里出现周宴深的脸：“吃饭了吗？”
“正在吃。”虞乔靠着栏杆，有些凉飕飕的，她缩了缩脖子，“你们家年夜饭吃完了吗？”
“对。”周宴深好像也是靠在栏杆前，他说话的声音隐在一连串的烟花声之后，显得有些模糊，“纽约冷吗？”
“好冷，下雪了。”
“陵江倒是还没下雪。”周宴深伸手，接到干冷的空气，他望着夜空顿了顿，“快回去吃饭吧，小心冻到。”
“好。”虞乔搓搓手，眉眼一弯，“代我问向姨和周叔叔新年快乐。”
“那我呢？”
电话那头的少年问。
“你？”虞乔稍稍偏头，“我第一句新年快乐就是和你说的呀。”
周宴深盯着手机里的人，笑了笑：“那不算，我要当面听到。”
“好吧。”虞乔耸耸肩，“那你只能等元宵节之后了，我大概元宵节才会回去。”
“是吗？”周宴深点了点屏幕，“先去吃饭吧。”
虞乔和他道别，合上手机，推开门回到餐桌。
林笙见她回去，端起碗给她盛汤，状似无意问道：“宴深的电话？”
虞乔点点头。
“都聊什么了？”
“他给我看了烟花。”虞乔拿起筷子，“还说了新年快乐，也没什么了。”
林笙用勺子慢慢搅着汤，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确定不烫了之后才端给虞乔，顺口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乔乔，你喜欢他吗？”
虞乔第一口汤还没喝到嘴里，听着这句话手一抖，漏了大半勺进去。
还没等她回答，林笙又补了一句：“妈妈不管你有多喜欢宴深，上大学之前，你们都要注意分寸。大学之后也是，明天妈妈就会调回北城，到时候我去你学校附近，你来和妈妈住。”
虞乔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虽然没喝汤，但她总觉得自己被呛到了。
“妈……”她小声，嗫嚅，“我和周宴深没有什么……”
这话说得底气不足，林笙瞥了一眼女儿泛红的脸颊。
虞乔越发心虚，低头喝汤，耳垂发热。
林笙捏捏她的脸：“乔乔，妈妈不是要阻拦你们的意思，只是你要知道自己年纪小，有些事等再大一些再做也不迟。”
“我们真的没有……”虞乔很小声很小声。
“妈妈知道。妈妈只是提醒你。”林笙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妈妈是担心你。”
虞乔抬睫，顿了一会儿，说：“我知道的妈妈。”
吃完年夜饭，守岁过凌晨十二点，虞乔困得不行，沾床便睡着了。
睡之前她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忽然想到，林笙方才话里话外，好像是默认她和周宴深以后会在一起的意思。
可她才见了周宴深一次，她怎么知道？
本来有点困惑，但虞乔太困了，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就睡过去了。
梦里难得梦见了周宴深，是初见的时候，她随人流走机场的出口通道，远远越过人群，目光落到一个身形气质很出挑的少年身上。
他穿着款式简单的蓝白校服，黑发黑眸，低头在思索问题，眉头微微皱着，专注又认真。
虞乔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垂下头。
没想到他是和妈妈一起来接她的。
他好像很喜欢看她，话不多，但总能精准说到她心坎上。
他成绩很好，学什么都轻而易举，天之骄子，让人仰慕。
但他好像喜欢她。
在虞乔还没弄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他已经用行动告诉她，教会她。
白天玩累了，晚上熬夜又熬得久，虞乔这一觉睡得很沉。
再醒来的时候，窗帘拉着，透出昏暗的光，看不出时间是几点。
床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虞乔揉着惺忪的睡眼，以为是林笙，下意识喊了一声。
那人在昏暗里动了动，打开手机，亮光照出他沉静的眉眼。
“虞乔。”少年在斑驳的光影里起身，随手揿开了灯。
虞乔呆在原地。
梦里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不可置信地又揉了揉眼。
周宴深懒懒地坐在沙发里，以手支着脸，微笑看她，眉眼间带着些倦怠的勾人。
“我还在做梦吗？”
“你说呢？”周宴深偏头看她，“难道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只到了你梦里？”
虞乔迟钝片刻地反应过来，又惊又喜，掀开被子下床跑到他面前，弯腰捏了捏他的脸：“真的是你，周宴深，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周宴深朝旁边动了动，留出位置让她坐下：“我来听你说新年快乐。”
“你——”虞乔收回手，坐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悻悻地搓搓手，没说话。
二人坐的很近，衣物摩擦着，周宴深身上是黑色的卫衣，干燥柔软，虞乔扭头，发现他倦怠的神色，于是伸手碰碰他：“你刚到吗？要不要去休息休息倒时差。”
周宴深撑着脸，点点头，嗓音都倦倦的：“刚到，我准备等你醒再去睡的。”
“为什么要等我醒？”
他瞥了她一眼。
虞乔抿抿唇，脸有些烧，“哦”了一声：“对，你要听我说新年快乐，那新年快乐啊周宴深。”
周宴深盯了她一会儿，末尾笑了笑，也不戳穿，懒懒地应一声：“好，新年快乐。”
“现在可以去睡了吧。”
“可以。”周宴深微微直起身子，从身旁掏出一个礼物盒放到她手上，顺手揉了揉虞乔的头顶。
虞乔听到他带着笑意，用很轻的声音说：“新年快乐，乔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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